“不错,摒除藩镇之患绝非夕年之力可为,且稍有不慎便重蹈安史覆辙,但,即便花上十年、二十年去做此事,对我大唐来说也是千秋万世的功业!”郑畋说着竟起身而立,慷慨激昂之状令众人无不侧目。</p>
“台文所言有理,但除却藩镇之外,还有宦权、党争,此三弊不除,盛世难复!”郑从谠随即说道。</p>
“然,知其弊易,去其乱难!”李浈皱了皱眉头沉吟说道。</p>
“贤弟以为难,愚兄却以为难不在此,而在于明君贤臣!”郑畋当即反驳道。</p>
不待李浈发问,郑畋便紧接着说道:“纵观历代盛世,无一不是君明臣贤,太宗文皇帝继位之初,内有义军起事,外有突厥犯边,其政局动荡远胜今时,但太宗皇帝举贤纳明,朝野内外上下一心,文有魏征、玄龄等治世能臣,武有二李、尉迟等百战之将,方才成就了贞观之治,也被后世君臣奉为楷模,而玄宗明皇之初亦有姚崇宋璟、子仪光弼,所以才有开元之盛,但无奈玄宗晚年昏聩,亲小人而远君子,如李林甫、杨国忠之流,致使安史叛军攻入长安,细想之下,藩镇也好、宦权也罢,皆是自开元晚期而发,由此来看,盛世之难不在内忧外患,而在君臣之心!”</p>
郑畋侃侃而谈,神情时而激愤难平,时而潸然泪下,时而厉声怒喝,时而悲呼叹长叹,令得在座之人无不感同身受、击节称快。</p>
或许从没有如今日这般快意恩仇,郑畋说罢之后连饮七杯,竟脱去袍衫鞋履,在堂下自顾起舞。</p>
高骈见状不由纵声大笑,而后摘下腰间佩剑,和着郑畋的舞步学着春秋古人之法弹剑而奏。</p>
郑从谠、郑颢与刘蜕三人也倍感兴奋,举杯痛饮三杯,而后一前一后和曲长歌。</p>
“都疯了!”李浈见状不由摇了摇头笑道。</p>
严恒倒还好说,毕竟出身贵胄之家,对这些文人的疯狂之名早有耳闻,此时见状只是咧嘴傻笑,但赵婉见状却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李浈使了个眼色自顾退了出去。</p>
“吴总管,再上三坛好酒!”李浈大笑,但心中却有一颗种子已然悄悄萌芽。</p>
是夜,众人酩酊而醉,席地而眠,李浈望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这几位,心中不由暗自感叹,在后世史书中一个个振聋发聩的人物,谁成想如今会在自己面前这般放浪形骸呢?</p>
郑畋所言无疑让李浈的心倍感震撼,而郑畋的这番心声无疑也代表了当今文人士子的心中所想,在大部分士子们看来,读书的目的就是一为做官,但更重要的却是不甘庸碌一生。</p>
而郑畋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将来的他势必会光耀万丈,不仅如此,或许因为自己的出现,郑畋的一生即将彻底改变。</p>
醉意微醺的李浈望着大明宫的方向遥遥一拜,因为此时此刻的他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即将改变大唐命运的决定,一个完全背离了史书的决定,更是一个危机重重又异常艰辛的决定。</p>
诸君之位,我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