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得志!”看着冉明得意洋洋的出行,并且大张旗鼓的出城外视察自己从王氏强取豪夺而来的田产,王凝之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他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恨恨的道:“此人何等狂妄,就是我大晋皇帝向来出门,也很少有这般仪仗。除非是正式场合,否则出行都很是简易。胶东王这个质子胆敢如此,都是皇帝纵容的……”
随从害怕王凝之再次惹事,只得提醒道:“二郎,慎言!”
王凝之脸如同蒙了一层碳粉,黑得像一块炭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冉明不知道王凝之此时产生扭曲的报复心理,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从自身上找过原因。
此时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魏晋时期建康的天气比后世要冷得多,进入腊月以来,几乎每天气温都在零下,一阵阵冷风吹来,看起来正是又要下雪的天气。
此时,冉明来到田间。
田地里都是一片光秃秃的,还有两个多月,才是春耕的日子。如今这地里,其实和荒地没什么两样。古代没有化肥,土地的肥力只够勉强种一季,也就是春种秋收。
冉明正在愁着自己明年在地里种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远处浩浩荡荡的走来一大群人,目光尽头,冉明隐约的看见有似乎村庄的轮廓。徐满仓上前道:“殿下,这些都是您名下这些田地的佃户,不知殿下是否要见他们!”
“佃户?”冉明今天真正的目的就是来取经的,当然想了解如今种什么最赚钱。如今亩产好年景不过一石多,两三石已经顶天。
一般地主收租都亩收三斗,或者五斗,黑心的,还有要收七斗的,别看万亩良田,听上去不少。其实上年收入非常有限,即使以最高的田租,亩收七斗,才能达到七百万钱。
晋朝的七百万钱和唐宋时期,根本没办法比,七百万钱,最多可以从冉明这个奸商手中买来两百多斤醇香白酒。
除非了要缴纳地主的田租,佃户的其他徭役也相当沉重。既使亩收五斗,他们遇到收成减少,都活不下去。所以一般来说,晋朝的田租不算太高,平均都是亩收三斗。
这样,冉明一万亩田的收入只有三百万钱,一百多斤白酒的钱。
“见,怎么不见!”冉明道:“让他们过来吧!”
众佃户男女老少加在一起有上千人,其中推举了十来人作为代表,拜见冉明。
可是冉明看到这些佃户,特别是看到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的,看起来比叫花子也强不了多少,只是还算干净,没有什么异味。
“小老儿彭长河拜见东主!”为首的老者有五六十岁,身子还算硬郎,只是他却是一个残疾人,右臂齐衬而断,脸上也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冉明感觉此人身上居然有一种悍卒淡寞生死的味道。冉明抬眼向后面望去,只见这上千百姓中,至少还有三四十名和这名老者同样气势的老人。
冉明看着老人居然跪在冰冻的地面上,赶紧起身相迎:“老丈何须如此大礼,使不得,使不得,诸位快快请起!”
冉明作为后世之人,自然知道电视上那些当官的,如何扮演亲民的形象,于是冉明就活着样子,让随从把带来的罐头肉、仙人醉以及一些小的零食,分发到众人手中。这一点小东西,并不太值钱,很容易让众佃户对冉明有了好感。
冉明当然知道打铁须趁热的道理,趁机向彭长河问道:“敢问老丈,这种地一年能收益几何?”
彭长河一听,就知道这个东主肯定是没有种地的经验,甚至可能是刚刚接手家里的产业,对这些事都不了解。不过他也实诚,实话实说道:“这块地是上好的好田,只要没有大灾,每年都可以保证打一石七斗以上粮食。风调雨顺时,也有可能打三石粮食。前东主倒也仁慈,只需要每亩每年只收四成半租子。除了每年需要服四十天的劳役,粮食倒也够吃!”
冉明通过聊天才知道这个时代的一些潜规则,自由的平民都有自己的田,晋朝政府所收的税也不算重,既课田法,《晋书食货志》:“丁男(16-60岁)课田50亩,丁女20亩,次丁(13-15,61-65岁)男半之,女则不课。”
课田的田租50亩收租4斛,大抵合每亩8升,一斗十升,这样算下来,每亩国的税不足一斗。但官府差吏的层层敲剥,自由民往往不如为大族耕种的佃户,佃户有大族做靠山,只要按律纳租服役,奸吏猾胥也不敢过分敲剥。所以百姓宁愿种士族的土地,每年向士族缴纳收入的将近一半,每亩达到七斗多,也不愿意种官府的地。
冉明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到这个时候,官府贪污如此厉害,如果按照司马炎的本意,政府收农民收入的三十分之一,这样的负担百姓应该非常幸福才是。
然而,官府组织机构臃肿,政务混乱,反而上百姓难以承担。
冉明这时想起,魏国的税制按户收税也是三十税一,既百姓收入的三十分之一上交。冉闵制定这道法律本意是好的,可是再好的法律,也需要执行,一旦碰到晋国这种封建官僚,他们会巧立名目,横征暴敛。
此刻,冉明决定必须提醒冉闵,改革魏国的税制,要么效仿明朝后世的一条鞭法,要么效仿满清的摊丁入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