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红脸猕猴心头一紧。</p>
它已经回过了神来，将松树妖王与搬去东京都的问题，抛在了脑后……</p>
它只是一个修为百年的小妖而已，这些都不是它用得着考虑的问题。</p>
抗议拒绝，那都是几千年的妖王的专利，在北海道至强的松树妖王面前，它这种小妖怪，只需要听从命令就行了。</p>
搬就搬呗，跟居住地比起来，肯定是小命更重要。</p>
希望东京都有温泉，它最爱泡温泉了。</p>
但是，此刻听到牛头的问题，红脸猕猴头顶猛然察觉到了危险。</p>
它是杀过人的妖怪！</p>
当年被神官追杀，红脸猕猴难以脱身，只能被迫迎战，在艰难的战斗中反杀了对方，险些自己也葬送了性命。</p>
这对普通的妖怪来说，肯定是没问题的。</p>
它们甚至会觉得，红脸猕猴正面击杀了神官，还成功逃生，是个好妖！</p>
但是……</p>
根据红脸猕猴的判断，松树妖王要去东京都投奔人类了！</p>
这种情况下，问出有没有杀过人这种问题……</p>
显然是有所目的的。</p>
如果杀过人，就会被松树妖王当成投奔的功绩，赠送给人类？</p>
可恶，该死，堂堂九千年的妖王竟然如此卑劣？</p>
这一刻，红脸猕猴终于明白了刚刚牛头为什么会说：“最好现在吃，过会儿可能就没机会吃了……”</p>
死了当然就没机会吃了。</p>
红脸猕猴心中念头急转，匆忙开口道。</p>
“名字就叫红脸猕猴，没杀……”</p>
然而，它话音未落，便看到面前的牛头拿着一个手机，刷了几下，抬起头。</p>
眼神稍稍有些复杂的看着它。</p>
“你杀过啊。”</p>
“根据上川神社记载，二十年前的赤岳山下，暴风雪中曾有一只红脸猕猴捉住了一个人类孩童，准备返回自己的巢穴……”</p>
“随后被两名追踪妖怪痕迹的神官发现。”</p>
“一名神官救下孩子，另外一名神官追杀红脸猕猴，却在十几里外詹斯，被红脸猕猴击杀……”</p>
“后来寻找到神官尸体所在后，神官的亡灵称，红脸猕猴重伤逃走，面部留下灼烧伤痕……”</p>
“那个红脸猕猴，应该就是你吧。”</p>
牛头说出的这段信息，来自上川神社的记载。</p>
就像上次审查东京都妖盟的妖怪相似。</p>
这次为了给北海道的群妖记录户口，圣僧通过诸如大国主神这些神明，得到了北海道当地神社，关于妖怪的全部记载。</p>
并将它们统计成了一个文档，方便查阅，分派给了牛头这些户口登记员们，算是留作参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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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份资料上，牛头看到了红脸猕猴的案底。</p>
看着这个脸上带着灼烧伤痕的红脸猕猴，牛头叹了口气，想到了曾经东京都妖盟那些被自己一个电话坑杀的前同伴。</p>
拍了拍红脸猕猴的肩膀。</p>
“吃吧，最后一顿了，路上就没得吃了。”</p>
“危！”</p>
红脸猕猴头顶闪过一个字。</p>
最后一顿？</p>
果然跟它猜想的一样，只要是杀过人的妖怪，都不可能跟着松树妖王一起去东京都！</p>
想到自己只活了短短百年时光，就要被葬送在这里……</p>
红脸猕猴内心憋闷，委屈，愤怒。</p>
直接抓住了牛头的手——</p>
跪了下来。</p>
且不说面前这位牛头看上去敦厚老实，但是妖气却是自己的许多倍，是近千年的大妖……</p>
就算打得过，又能从至强的松树妖王手中逃走吗？</p>
打是不可能打的。打又不过，逃又逃不走，只有解释一切祈求怜悯才能获得活下去的机会！</p>
红脸猕猴痛哭道。</p>
“大哥，饶我一命！我都是被迫的啊！”</p>
“当时那个神官追着我砍了十八里地，还用符咒封禁了我的遁地飞天能力，降低了我的行动能力……”</p>
“我不反抗，难道要等着被杀吗？”</p>
“您高抬贵手，就在档案上记个没杀过人吧！”</p>
“……”</p>
牛头叹了口气，拍了拍红脸猕猴的毛手。</p>
它在灵明寺当了这么久的知客僧，又听圣僧念了那么久的佛经，性情早就变得温和下来。</p>
从妖怪的角度来说，它挺同情红脸猕猴的。</p>
“但是，是你先抓住了一个迷失在山林里的人类孩童，杀死了他的父亲，将他捉走，然后才被神官们发现，受到攻击……”</p>
“这总不是虚假的吧。”</p>
“在这个基础上，你不仅杀死了孩子的父亲，袭击了孩子，并且杀死了一名神官。”</p>
“就算牛头我记个没杀过人，但是圣僧法眼通天，能洞穿一切，到时候，我们都得上路。”</p>
“就是假的，都是误会啊！”</p>
红脸猕猴哭丧着脸。</p>
“那孩子的父亲不是我杀的，他们在雪中误入山洞，惊醒了冬眠的熊，是那暴怒的熊杀死了他的父亲。”</p>
“我看那孩子在大雪中逃走，有些可怜，想提着他送到人类的聚集地……结果恰好遇到了神官，被误会了。”</p>
“不然我为什么不把小孩跟他父亲一起杀了，还多此一举的提着他走，甚至一点都没有伤害他？打算带回家养吗？”</p>
“可是，那神官又不听我解释，直接就开打了，我能怎么办啊！”</p>
“面对攻击，总不能等死吧？”</p>
“我是冤枉的啊！”</p>
听到红脸猕猴的话。</p>
牛头一时间哑口无言。</p>
从妖怪的角度来说，它觉得，红脸猕猴说的有些道理。</p>
如果他袭击人类，为何要杀一个，留一个？</p>
抓活的，汲取其恐惧与绝望的情绪？</p>
对于普通的动物妖怪来讲，它们并不能使用这种方法进行修行——效率太低，远不如直接抽离魂魄，拿来吞噬炼化。</p>
而上一项测试刚审查过，红脸猕猴妖气中没有任何怨气的成分，说明它平时并不依靠魂魄修炼。</p>
哪怕利用阳气打磨过妖气，也绝不可能打磨的这么干净。</p>
它说的可能是真的。</p>
但是，它杀死了一名神官，这也是真的。</p>
而且它杀死的神官，同样是为了救人……是为了保护孩子。</p>
按照圣僧的做法，直接送上路没跑了。</p>
一时间，牛头不知道如何决断，干脆拿出手机，拨打了圣僧的电话。</p>
这种纠结的事情，还是交给圣僧来亲自判断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