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地式的剑气确实霸道,直到天明时分,紫宵终于将最后一丝剑气从姚寒的体内拔除。
洛清风和燕追云抬着昏迷的姚寒,一路小跑,逃命一般的下了冷月峰。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那位老祖,果然如长辈们所说,古怪至极。
自左七离开剑庐之后,紫宵便如同变了个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洛清风和燕追云只能安静的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巨大的压迫感,让两人几欲崩溃,好在姚寒运气不错,两三个时辰的光景,体内的剑气已经被拔出干净。
丹阁之中,姚寒安静的躺在一张红木软塌之上,体内没了剑气的摧残,姚寒的面色已经微微有了些血色。
“便麻烦徐长老了。”洛清风朝着愁眉苦脸的徐云行了个剑礼,而后便带着燕追云匆匆离去。
徐云看着躺在自己榻上的姚寒,陷入了沉思。
想当初,肖枫暴走大闹九华峰,死伤弟子不下十人那位老祖都未管过,最后若不是秦无涯与肖枫差点毁了九华峰,估计那位老祖都不会出手,如今却亲自给一个后辈弟子疗伤,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徐云始终都还记得,老祖当时一掌打昏肖枫,像提一条死狗一样将之丢去剑冢的样子。当时秦无涯重伤昏迷生死不知,那位老祖却是看都没看一眼,淡漠得便如世外之人。
“世道变了?”徐云低声自语,而后又摇了摇头,轻笑道:“还真就是喜怒无常啊。”
······
正午的辽都白京城热闹非凡,皇宫的高墙之中却是无比的压抑。
朝堂外腥红的血迹还未完全干涸,向宫里的所有人表明了,他们的陛下今天心情很差。
辽皇白镇宇坐在书房之中,脸色铁青的放下手中的密信,下方立着的六名飞花卫统领面如死灰,都是低垂着头颅。
“一月不到,罗刹王疯了,飞花卫十二统领死了一半。”白镇宇目光冰冷的扫视这下方站立的六人,语气冰冷的说道:“朕,很痛心,也很失望。”
痛心,自然是因为飞花卫中皆是白家旁系的子弟,虽然称孤道寡,但是白镇宇也不是毫无情感的石头。
失望,便是飞花卫这一个月来的表现,金龙密境毫无头绪,费了那么大的手段没能拿下左七。
“白子玉也死了,朕该如何向罗刹王交代?”
白子玉便是死在剑宗的余子白,那是罗刹王的幼子,也是白镇宇的亲侄子。
当初白家可是费了颇大的手段才将白子玉送去剑宗,想有朝一日能派上大用场,谁知道他被仇恨冲昏了头,刺杀左七未遂,还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白镇宇伸手扶额,他从未想过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需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六名飞花卫将头埋得更低了,罗刹王,那是他们心中的神,也是每个飞花卫的梦魇。
白镇岳是出了名的冷血嗜杀,如今幼子横死,谁也不知道暴怒之下的罗刹王会做出什么事来。
还好他疯了,或许这是一种幸运。
书房里寂静无声,白镇宇身上冰冷的杀意似乎能冻结空气,六名飞花卫统领站在下方,身躯都有些忍不住颤抖起来。
长叹一声,白镇宇的杀意收敛,面无表情的对下方的六人说道:“流云阁传来消息,修罗殿在南蛮沼泽中发现了一座密境,目前看来消息已经瞒不住了。”
“按照修真界的规矩,但有密境出世,第一次的探索必须由各方势力一同进入。”白镇宇神色渐渐冰冷,语气森然的说道:“朕要你们在密境中杀了左七。”
不管是飞花卫的折损,还是白子玉的身死,其实都不是白镇宇最在乎的事情,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左七。
那个拜入剑宗的左家遗子,那个让他寝食难安的先天双灵根。
“可是陛下”下方突然有人开口,二统领白晨壮起胆子问道:“可是他若不去密境,我们如何动手?”
如今,左七不光成了白镇宇的执念,也成为了飞花卫的梦魇,数次出手,每一次都是付出沉重的代价,又无功而返。
若是左七不去密境,自然不会和他们相遇,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白晨已经听出了白镇宇话中的意思,那是让他们不惜代价,哪怕付出他们的生命也要让左七彻底消失。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起来,能做到飞花卫统领,没有谁是真的傻子,皇命是命,自己的命当然也是命。
“呵”
似乎看透了白晨的心思,白镇宇怒极反笑道:“他会去的。”
刺骨的寒意让白晨如坠冰窟,头颅已经低到了胸口。
“我等定不会让再陛下失望。”
白晨终于憋出了一句话,表达着自己的忠心。他有些后悔方才问出那样的问题,眼前这个男人,可是随时都能要了自己性命的人。
“朕累了,你们退下吧。”
白镇宇挥了挥手,疲倦的闭上了双眼。
下方立着的六人如蒙大赦,可能谁也想不到凶名在外的飞花卫统领也会有这般样子。
杀左七其实不难,即便他有那强大莫测的劫剑傍身,终究也只是个合丹境修士,六名飞花卫统领一起上,便是他有再大的能耐也是断难活命的。
可是左七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在帮着他护着他,之前有木元素,有青白峡,后边有左倾月肖枫,甚至连猎魂殿的大长老陆寒松也站在了他的身后。
如今的左七更是拜入了剑宗,这个天下间最为护犊子的宗门,便像是一座大山,即便外边再大的风雨也不能透进去一丝凉寒。
当然,天恒山脉也会下雨。
虽然还是正午,头顶的天空却已经暗了下来。
冷月峰上,左七安静的坐在暖阁的阳亭之上出神,丝毫没有察觉到天气的变化。
“师弟,要下雨了。”
青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经过一些时日,青芷已经不称左七为公子了,改口成了师弟,当然有时候还是会叫错。
左七回过神来,朝着下方看去,却见青芷正忙碌的收着早晨才晾晒起来的衣裳。
“嗯,下雨就下雨吧。”左七看了看天空,淡淡的说了一句,头上还有个亭子,淋不着的。
“雨天风凉,冻坏了活该。”青芷不满的骂了一句,而后抱着满怀的衣裳朝着暖阁里走去。
一阵风吹过,确实带着一丝淡淡的凉意,而后便有刺目的电光闪过,咆哮的雷声滚滚而来,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