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寨子的路上,张松很是不解,明明是少女将背上的家伙打成这样,为什么又要把这家伙给背回寨子?毕竟,他们虽然是强盗,可它们是不吃人肉的啊,再说了,一看这家伙就没几两肉。
少女步伐轻盈,尽量与张松的行进速度保持一致,这时,她似乎看出张松的疑惑,解释道:“这小子把我的匕首弄坏了,等他醒了,你替我好好收拾他,只要不死,怎样都行,懂了吗?”
张松却面露为难之色,忽然说了句与他的强盗身份极其不符的话,“头儿,我跟您说实话吧,你让我干啥都行,打人我还真下不去手,更别说杀人了,您别看我手里经常拿着把刀,其实也就装装样子,真让我去砍人的话,我是真不好啊。”
“啊?”
少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斜眼看着张松,诧异的问道:“啥?”
张松放慢脚步,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道:“您没有听错,我虽然是强盗不假,但其实连一只鸡都没杀过。”
少女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打趣道:“不是吧,就你这熊样还敢跟人做强盗?”
张松叹了口气,嘿嘿笑道:“要不是马六说跟着他做强盗保管吃香喝辣,我肯定不会跟他来的,说不定我这会儿正跟媳妇做一些爱做的事呢……”
少女赶忙打断道:“打住,我可不愿意听你跟你媳妇爱干嘛。”
然后她看了眼夏樊,又悄声道:“这个可以留到下次再说。”
张松甚为尴尬,只得敷衍道:“下次,下次。”
不料少女猛的拍了拍张松的肩膀,勾起一抹笑容,“开玩笑嘛,别当真。”
张松顿时汗如雨下,忙道:“不敢不敢。”
紧接着,少女突然严肃起来,道:“说吧,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放你走,还是有别的想法?”
张松喜上眉梢,正要躬身行礼,可少女又接着道:“我还没答应,你着什么急,说说吧,是不是跟着我让你受了委屈?”
张松慌张的摇摇头,将背上的夏樊缓缓放在地上,然后跪在少女面前,“其实在您还没有来之前,我早就打算不干了。”
少女习惯了别人对她的尊敬,哪怕是这样的大礼,若换成夏樊,已经将张松扶起,或者一同跪下了。少女略微思考,便已经明白了脚下汉子的心思,“真这么怕我?”见汉子欲言又止,她接着道:“实话实说,我不怪你。”
张松咬咬牙,心里一番天人交战后,道:“怕的要命。”
少女慵懒的靠在一颗大树上,双手环胸,“哦?说说看。”
张松猛吸一口气,道:“说实在的,从见到马六被您打得连还手之力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感到害怕了,强盗这种事,必须要有实力才行,否则也只能欺负欺负一些凡人,去欺负凡人的话,在我看来是十分可耻的。”
少女不得不对这个强盗刮目相看,忽然觉得他很有意思,点头笑道:“继续说。”
张松似乎已作好把心里的话说完,便随时可能赴死的准备,道:“自从跟了您,日子过得确实不错,可是越是这样舒服的日子我心里越觉得不踏实,总有一种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的感觉,不瞒您说,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儿子也才只有三岁,本想着跟马六出来闯荡一段时间,到时候回去能让他们过得好一点,唉,但您也知道,中洲的日子对于我们这些凡人来说,已经越来越苦了。”
这个做强盗的汉子竟然痛哭流涕起来,一为生活苦而哭,二为自己的庸庸碌碌而哭。
听到这里,少女很想出言解释,但话到嘴边,还是强行咽到肚子里。
张松哽咽道:“我知道,头儿跟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既不用担心生活,也不用担心亲人的生老病死。”
汉子的这句话却让少女立刻联想到自己,心里莫名的揪疼,她悄然转身,低下头一动不动的看着树皮的纹路。
张松诧异极了,担忧道:“头儿,你没事吧?”
少女如鲠在喉,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摆摆手,示意张松不用管她。
张松泣不成声,“头儿,可能您不知道,我听说徽州城最近会出大事,我真的十分担心祸及到我的家人啊。”
少女猛然转身,双目通红的盯着汉子,问道:“什么大事?快说?”
张松目瞪口呆,难道这样的女子也会哭吗?但他不敢细问,接着道:“徽州城每三年便会组织一次城主的拍卖,这您知道的吧?”
少女点点头,她确实听说过,也好奇过,所以喜欢热闹的她今年也想过来凑凑热闹,但也只是为了凑凑热闹而已,毕竟,只要是有思考能力的人便不难想到,堂堂徽州城三年的城主之位,得多少钱啊,或者根本就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