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一整晚,天地间第一道光亮透出。
原本高大宽阔的天空被一片阴云所笼罩,毫无光彩的雨滴飘落在这片仍然沉睡着的大地,消失在那阴冷的雾气中。这个凉风飕飕的早晨,又开始载着几分伤感,夹杂在几分黑暗之中,就连那高耸入云的山峰,那原本震撼人心的气派,宏伟,也被着薄薄的雾气所衬映得黯然失色。
许多人一夜未眠,似乎都在等待着天亮,有人迫不及待,有人黯然神伤,有人幸灾乐祸,人心难测,谁又说的清楚?
高文山得知夏樊的计划后,颇为满意,虽然夸奖了夏樊一番,却又不忘调笑一句:“你小子不光聪明,还挺深情,若真能上演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话本子,说不定你真能抱得美人归,不过为师还是有一句忠告给你,在你未变成强者之前,还是不要轻易尝试情爱之事,否则遇良人则尚好,若是遇人不淑,影响了道心,那可就…。”
夏樊一头雾水,只挠着头,呢喃道:“道心?”
高文山点头道:“修士的道心如同人的脊梁,若是没了道心,日后成就有限不说,更得不了长生,终究化作一抔黄土。”
夏樊咽了咽口水,又说道:“师傅,你怎么又不正经了?”
高文山一愣,然后打个哈哈,他这傻徒弟果然抓不住重点。
夏樊突然严肃起来,紧紧盯着窗外,猛然想起那一次车祸受伤的女人,一脸凝重的说道:“若是让我看着有人死在我面前,我真的做不到,我总想所有人都是幸福的,哪怕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也想他们是幸福的,人的一生太短暂了,真的是说没就没了。”
高文山若有所思,却又板起脸来,叹道:“你这善良的性子虽好,但这世上杀人越货,弱肉强食的事比比皆是,太善良的人总是难以生存,太善良和太心软的人都因为太在乎别人,所以过得不快乐,可世上偏偏没有那么多的将心比心感同身受,甚至更多的只会得寸进尺,若你太过考虑别人的感受,注定不好受的只能是你自己。”
夏樊望着窗外,一朵娇艳的月季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
高文山轻易的在自己身上找到一个虱子,轻轻夹在手指尖,随即捏死,沉声说道:“小樊,你的善良,需得带点锋芒才好!”
夏樊似懂非懂的点头道:“锋芒…”
天色大亮,雨依旧下得很大,许多村民早早的起床,看着这天气,只有担忧。
不多时,有人已经从江边回来,沿街便高声喊道:“洪水要来了,洪水要来了,很快就要漫上河堤了。”
只一句话就在村民心里炸开了锅,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嘈杂起来,本来这四月的江南即便梅雨季节频发,但也不足以让江水决堤,而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这时越发显得怪异无比。所有人心里都十分害怕这雨如若再不停,江水一旦决堤,后果将无法想象,谁都承受不了。哪怕现在所有人离开村子,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在这样强者为尊的世道中,到了异地又怎么生存的下去?
若真出了世外桃源,便只剩下世俗了。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大家伙快去祠堂找巫师大人拜祭祖宗吧。”
顷刻间,所有人火急火燎的朝着祠堂挤去,可悲的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虚无缥缈却又伟大的河神身上。
当师徒二人去的时候,祠堂外面人已站了不少虔诚人士。
师徒两人并肩而立,夏樊始终板着脸,一言不发。
高文山淡然自若。
李家村看似不怎么繁华,甚至有些简朴。可李氏宗祠修得极好。祠堂为中轴歇山式,坐西北朝东南,宽三丈三,深约十一丈,周围砌着两丈来高砖墙,恢宏古老,占地足超过一亩。三层院落,前院门首为木结构五凤楼,歇山顶,青瓦覆盖,俄角高翘。门楼正面,檐下斗拱密布,横枋刻双龙戏珠图案,横枋下面明枋深雕双凤朝阳,门匾之上刻“李氏宗祠”四字,笔画苍劲有力。门楼里面,前间顶部用木板卷棚,后间平窗天花。由两廊与游亭达正厅,横梁衔接处是一人抱石柱;左右作吊柱支撑的垂柱上端,精雕雌雄狮子相对,栩栩如生。祠堂中进三间,前、后,各五间,均有天井,共有柱子约摸四五十根,地面、天池、台阶全铺青石板。前、后走廊两侧有小圆门通花园,花园内遍植花卉绿草,另有百年大松树三棵,任凭雨打风吹,愈发青翠。在如此清贫的山村,倒也显得异常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