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樱笑嘻嘻地说:“你真的是这样以为的?”
何大虾一愣,感觉到冰樱这一次笑容不同往日。但他还是强撑着说:“本来就是这样。”
冰樱脸上的笑变成了冷笑,化成水流离开了。
何大虾愣在原地。
没有多久,一队螃蟹士兵横着走进矿道,将虾兵们团团围住。
何大虾惊怒到:“蟹老大,你什么意思?”
一个人形蟹妖最后走进来,说:“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何大虾面露惊恐。
蟹老大宣布到:“红河城城主令:何大虾队伍作风松散,纪律涣散,严重渎职,给红河城造成重大损失。现将其关押受审。矿洞管理工作,交由蟹老大负责。即可执行。”
怎么就造成了“重大损失”呢?他和城主关系那么好,不是城主的心腹吗?
在红河城,只有两种审判:无罪和有罪。无罪,自然没有任何事情。有罪的话,通通只有一个下场。
何大虾见过好多次那种下场。他讷讷无言,俯首领罪。
蟹老大说:“你内心也是明白的。我们城主平日十分亲和,但该下重手的时候,你看她何时手软过?”
何大虾苦笑到:“红焖?”
蟹老大摇摇头,说:“清蒸。”
他以为他是肉食者,但转眼之间,他就变成了肉食。
他以为他是她的心腹,可事实上,他只是她的食物。
那个和善可亲,平易近民的城主……本质上,是城主。
直到这一刻,何大虾才意识到:领导就是领导,不会是朋友。
可惜这个道理,他明白得晚了。
何大虾在一队蟹兵的看押下,落寞离去。
戏剧落幕,尘埃落定。
大黄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在这一幕幕的戏剧中,有悲有喜,却没有主角,没有看客。
对的,没有主角,也没有看客。所有的众族——一切有情物,无论生族,死族,都只是暗夜之下,命运之中的身不由己的尘埃。
旧的领导下台了,新的领导上台。冰樱对大黄许下的诺言,没有谁再提起。大黄自然不会主动提。
他又继续了埋头挖矿的日子。
一方面,是因为蟹兵接手矿洞的管理后,管理得更加严格。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内心不再焦躁了——魔羊开心的死,浇灭了他心中的躁动。
心静下来后,他才慢慢发现自己,看见自己。
他是大黄,那个心静淡然的大黄。
心静下来后,世界自然就安静了。
世界安静后,许多事情就明了:
痛苦有什么用?黑化有什么用?
抗争有什么用?投降有什么用?
世界,就是这样的。
它或许会变得更糟,也许会变得更好。
但是,此时此刻,它就是这样的。
不会以谁的主观意愿,做出什么改变——你认为你在改变世界,或者世界在改变你,那只是你的错觉。
你与世界,从无关联。
你与世界,从未改变。
叮咚,叮咚,叮咚……
大黄手中的矿锄有节奏地敲打着石壁,变成了一曲舒缓的歌曲。
这才是大黄。
……
西泽,断痴城。
幽婧率着军队,回来了。
这是她第三次率领军队前去会盟,然后又不了了之得率领军队回来。
半面站在城墙下,迎接幽婧的回来。
幽婧上前挽着半面的手臂,说:“妹妹,辛苦了。”
半面摇摇头,轻轻说到:“辛苦的是姐姐。”
幽婧走在前,半面走在后,来到了城中心的祭坛。
祭坛中央,那个黑不溜秋的圆球——法器“知魂”内部不时闪过黑光,每一道黑光闪过,就证明在一定范围内有一个生族死去。
暗夜之下,生族的数量,总是有限的。
生族衰落,死族自然崛起。
幽婧叹到:“这是死族崛起的最佳时机。可惜,心不齐。”
半面只静静站在幽婧身后,没有发表意见。她不会表达意见,也不需表达意见。
她静静听着,观察着,思考着就是了。
因为,她是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