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秋和苏寻花有些交情,也知道人道四宗名花流,花间四公子的名号,在修行道也广为人知。
店老板奇道:“您同花间四公子相识?”
沈彦秋摆摆手道:“那倒没有,只是和苏寻花苏兄喝过几回酒罢了。”
他说的简单随意,店老板却听他称呼苏寻花为苏兄,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交情?只是沈彦秋不愿意细说,他也没心思刨根问底,只是反问道:“您可知何为纨绔?”
“似朴世勇这般,难道不是?”
店老板摇头道:“似这般人物,充其量也就是个普通货色,仗着家族实力横行乡里,如同井中之蛙只守一隅之地,算的什么纨绔?”
“所谓纨绔者,目中无人,横行霸道,不可一世,不学无术,附庸风雅等等表象,只是用来糊弄旁人,愉悦自己的方法而已。若无相对等的实力手段,轻易就叫人杀了,怎有资格称得上纨绔?”
听店老板侃侃而谈点评所谓的纨绔,说起井蛙只守一隅的话,沈彦秋忽然想起当年看书的时候,《四野神州志》里有一篇井蛙。
蛙治井下,五尺之海,块垒做崖,蜉蝣为鲨。
忽一日农人取水,吊桶直下,方圆尽墨蛙骇然思天穹崩塌。
遂附桶而上,抛跃庭院,见葱林无尽,巨草参天,伟木挂磐石遮天蔽日,沟渠蜿蜒江河,粪池十倍胜海,方知宇宙之浩大。
天门侧伏一巨兽,锯齿獒牙,吐息狂风声鸣如雷,穷目力难窥全貌。
蛙不思井,日捕嗡鸣猛禽为食,夜饮汩汩泔水做汤,逍遥快活,独得一院天下。
沈彦秋把井蛙的故事同店老板说了,店老板也是耳目一新,笑道:“您说的这个比喻确实不错,井蛙?哈哈哈,井底之蛙!可不就是井底之蛙吗?我这么个普通人都敢不给他面子,他算的哪门子公子?哈哈哈哈……”
沈彦秋道:“我看您可不是普通人。方才一手袖里乾坤,就是贫道也惊叹不已!”
店老板打了个哈哈,立即拿袖子擦起了柜台:“那您可是看走了眼,我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怎么能跟袖里乾坤相提并论?你也太抬举我了不是!”
“您要是闲着没事,我也可以陪您说几句闲话。只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姓朴的只怕已经惦记上您了。就算不为了这对儿水火锋,不为了他的那丁点儿面子,就凭这位姑娘的容貌姿色,他就不会善罢甘休。”
沈彦秋冷声道:“这等跳梁小丑,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杀的他胆寒心怯,就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沈彦秋头一回暴起这么重的杀意,不禁也有些激动,身体微微颤抖。
店老板动作一僵,听沈彦秋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
“尊驾好魄力!”
沈彦秋拱了拱手道:“那就不打扰老板做生意了,告辞。”
店老板道:“慢走不送。”
出了店,沈彦秋只觉得一股目光凝视自己的后背,忽然回头一望,却见店老板已经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
“这店老板也是个奇人。”
鹤星恫道:“公子认为这店老板是宁老庄的传人?”
宁老庄乃是纵横于太古和上古的大派,镇派绝学袖里乾坤和玄天剑道葫中日月齐名,并称“袖里乾坤大,葫中日月长”。
这店老板一身修为极是隐晦莫测,沈彦秋也无法感知他究竟处于什么境界,只是他寒冰破灭圈和九幽白骨爪齐出,再加上朴世勇的五道大罗浮手,竟被他轻易的一袖子兜了去,瞬间和自己切断了联系,沈彦秋这才猜想他可能是宁老庄传人。
除了袖里乾坤,天下哪还会有这般神通?
“中土神州人杰地灵,卧虎藏龙。不知道多少高人隐藏在市井之中。咱们虽然有些修为傍身,却也不能小看了任何人。便是那个只会吃喝嫖赌的朴公子,既然能拜在毗沙卢尊者门下修行,手头上必然也有些手段。”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沈彦秋也不是逆来顺受任人欺凌之辈,他若真不开眼惹到我头上来,说不得也只好送他去见释迦二圣,跟浮屠祖师作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