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真正谢过先生三番两次救命之情,岂敢擅自离去?”
聂东来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颇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再者说,先生上次赠予东来家父留下的剑经,虽然这东西或许对先生而言一文不值,但是对东来而言,它则是最贵重的东西,东来如果未能当面道上一声谢,那将是东来终生之憾。”
虽然前半句不过是聂东来避免尴尬的恭维借口,属于打马虎眼的官场术语之流,但是后半句就绝对是聂东来心中系想。
不管他的父母亲人是否依旧健在,不管自己失忆以前发生过什么,他们当初为何会丢下自己独身一人,他们都始终是自己的父母,是自己幸临这个世界的直接引路人,只要是父母留下来的东西,不论是一物一件也好,还是一纸一墨也罢,对于人子来说,绝对是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末了,他还不忘朝里间熟睡的穆桂天喊上一声:“胖子,该起床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终于明白了穆桂天要是睡起觉来到底有多可怕,只要是腹中不饥、只要是身子底下压着的东西足够柔软,不硌的他难受,他就可以一直睡下去。
聂东来也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他却偏偏可以老早就从被窝中爬起来。
不过为了防止持续尴尬,他还是决定先把穆桂天喊起来再说,毕竟他的脸皮不像穆桂天那般厚实不说,也远不如穆桂天那样心直口快。
至于说穆桂天顶着熊猫眼醒来之后会是怎样一种表现,他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百里长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噗笑道:“一文不值?你知不知道你父亲留下来的那本剑经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江湖中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它?”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毕竟他是知道聂东来失忆之事的,更何况聂东来在灵台山一待就是六年时间,完全与外界隔绝不说,以那个老顽固的性格,必然不会与他多说一句关于聂乘风的事情的。
所以说,聂东来不知道《天玄剑经》意味着什么,绝对算得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话原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的人应该冲动出口的,奈何不知是何缘故,一提到聂乘风留下来的东西,他就在不知不觉中突然出声了。
“这……”
聂东来摇摇头,当即无言,他自然是知晓父亲留下来的那本剑经叫做《天玄剑经》,毕竟名字已经在开篇写的明明白白了,可是他却不能如此敷衍百里长风,因为百里长风所要表达的意思,明显不仅仅止于此而已。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又不曾踏足江湖,或许六年以前踏足过,但是那些都已经在自己脑海中不余任何一丝记忆了,也不晓得父亲留下来的那本《天玄剑经》到底是为何物,在接触那本剑经之前,他甚至连听都未曾听说过,更别说是知道了。
就连他最敬重的师傅也不曾为他提及过。
所以他在第一时间迟疑了,恰巧他也想知道关于手中父亲留下来的那本剑经的秘密,何不借此机会从百里长风口中得知呢?
像这样一举多得的好事不见得每一次都能遇见。
岂料百里长风压根就不领情,转而幽幽一叹,无奈笑道:“也对,你要是清楚了才不正常呢!”
语气中充满了自嘲的味道。
“……”
聂东来更加无语了,他要是能清楚知晓个中关键的话,还用得着苦苦摸索?他要是能清楚知晓他的作用的话,何至于一脸茫然?
不过他也仅仅只是腹诽而已,总不能当着百里长风这个前不久才救过自己性命的救命恩人的面,将心中的郁闷尽数吐露吧?
那该让人家如何看待自己?不懂得知恩图报事小,妄自尊大事大,搞不好还得毁掉一生清誉。
最起码,百里长风对于自己的主觉感观绝对有百分之一千的差劲。
正当此时,穆桂天顶着两只朦胧睡眼从里间摇摇晃晃走了出来,边走边揉搓着自己的双眼,嘴里更是嘟囔抱怨有声:“大清早的,鬼叫什么啊?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他虽然挣扎着从摇椅里爬了起来,但明显外飘的魂儿暂时还没有回到他那壮硕胖胖的躯体里,导致他脚步轻浮,双目无焦,明显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至于说外间大眼瞪小眼的百里长风与穆桂天二人,他直接给自行过滤了。在他的潜意识里,医馆外间只有聂东来一人,至于说聂东来今日到底是在发什么疯,他想都懒的去想,睡都没睡醒,谁还有心思去想其他事情?
倒是百里长风,如果不是特别清醒的时候,他压根就不会记起这个人来,经过这些天的落差,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