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修在一个小山坡上面,花草树木最大程度的保持了原生态。就着原来的地形,分别修建了办公区,停车区,馆前广场,厕所,景观牌坊等等。
在最北面,还修有一处火化区。
往生者在殡悼念堂开过追悼会,遗体会直接送到火化区火化。
在殡仪馆的东面不远的地方,是风景极其优美,绿化面积足有百分之八十,我们市唯一的一处公墓寿山公墓。
一处公墓,用了寿字。这,要怎么往深了理解呢?
这是在祝愿葬在公墓里的往生者们鬼龄都长长的?
站在山坡上,我好好看了几眼寿山公墓。
美,美的我们学校再修八十年,也望尘莫及!
不过再美,也是捯饬死人的地方,从修剪整齐的花草树木到修建精美的亭台楼,都透露出一股死气。
释南被人叫走后,我在阳光下站了会。吸入的空气中,全是烧纸味。我一直盯着悼念堂,等我们学校的老师学生一个一个从悼念堂出来,见缝插针的钻到了人群里,去找李丹。
李丹正在和习老师站在一起,脸色惨白,像是得了一场大病。冯青山跟在旁边,看到我过来,问我上哪了,说在瞻仰唐杂碎遗容时,他怎么找也没找到我。
我呵呵一笑,说我腿痛的厉害,回来后没往里走,就站在高一学生队伍里了。
然后凑到李丹身边儿,问她怎么了。
李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习老师拍拍李丹的肩膀,对我说,“刚才在瞻仰唐老师遗容时,她不知怎么的就摔地上,把一个花圈碰倒了。”
“砸李丹身上了,”冯青山在一旁边插嘴,边说边用手比划,“整个拍了下来——”
声音特大,引得在旁边走过的两名男老师停下了脚步。
习老师横了冯青山一眼,对那两名老师笑了,“那东西看着不沉,我看了,没砸坏哪儿……”
个子矮点的宋老师连声附和,“应该是愰着了,没事儿。一会上车多喝点水,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秃顶的谢老师一脸哀痛的说了句,“习老师,你节哀顺便。你先回礼堂吧,这几个学生我帮你带到车上去。”
习老师抹了两下眼泪,叮嘱李丹回去好好睡一觉后,又对我说,“苏青柠,回去的路上你多照看着李丹点。”
说完,低着点,小跑着回悼念堂了。
上车坐稳后,冯大嘴冯青山对我小声说了句,“唐老师是习老师的亲舅舅。习老师回去,是和唐老师的家人一起送唐老师的遗体去火化告别。”
我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呀呀个呸的,怪不得在我们班时说的那么煽情,说什么也拉几个来参加唐杂碎的追悼会,何着是实在亲戚!
回去的路上,李丹一直把头靠在椅背上,水不喝,话不说,也不睡觉。坐在前面的谢老师回过头,问用不用送她医院看看,她一个劲儿的摇头。
等车子开到市区主道,她说了声她家就在附近,让司机留车下车了。
李丹前脚下了车,我后脚就跟了出去。李丹回头看到,使劲把我往车上推,“你回去,回去,我没事儿,我自己能回家!”
丫的,这货被花圈一砸,竟然把我先前和她说的话忘记了。
我和陆明有约啊!我现在坐车回去了,一会再打车出来,费银子不说,时间可就来不急了。
再说,我也真担心李丹,她一路都没有和我说话。
也不知道怎么了,李丹今天拧的出奇。我说什么也不听,堵在门口就是不让我下车。司机不耐烦了,一连按了好几声喇叭,“到底下不下?”
“下!”
说完,我果断的一台脚,把李丹踹到了一边。
我单腿蹦下去后,客车门一关,开走了。
可能我那一脚有点重,李丹没看我,扭头就走。我踮着脚追了上去,“李丹,你生气了?你没这么小气吧!你以前踹我……”
没等我说完,李丹拔腿就跑,到路边伸手拦了个出租车,绝尘而去。
我站在路基上看得目瞪口呆,这货,以为自己拍电视剧呢?不是大姨妈驾到光临了吧!
想着,我低下头算日子。
上次她比我晚来两天,我现在正带着,那她现在情绪不稳是正常。
这样一想,我心里豁然晴朗,小贱人,本大王不和你计较!等过了这两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和陆明约在一家咖啡厅,我去时,他已经到了。
坐在窗边,穿了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正在低头看什么,神情很专注。
夕阳从窗外倾泻而下,柔和的光线正好打在他的侧脸上。
如果不是窗外正轰轰开过的洒水车,这副画面堪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