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继续眯着眼睡觉,在这里许多年,一直都是这种对待生活的态度。
小铺的收入,对他来说已是意义不大,所以哪怕客人无多,也无影响。
他将账本重新覆面,心中却想的是离开的白轲。
少年是他三年前在小镇不平的道路上捡的,那时七岁的他,身体娇小,背着一件背囊,却己是破烂不堪。穿着破旧的衣服,身体上也是伤口纵横,血迹斑斑。
天上泼着大雨,仿佛是司命的神人发了狂,毫无怜悯的惩罚着世人,他去镇上最大的米粮铺子商量价钱,最近的新面价格有些高昂,他就要重新定价,更对他的小店生意是一次劫难。
来时的路上,便发现他在街边的屋檐下避雨。
衣服淋透了,鞋子也不知去了哪里,只有一只孤独地挂在脚上,破了个洞。
他瑟缩着身子,努力不让自己在风雨中淋的更多,身体却不住颤抖,奄奄一息。
他把他抱回家,喂了些汤药,冷便止住了。
只是,却更加烧起来。没办法,他只好将有些医术的戏子叫来。
戏子并非是唱戏的,便是街对面说书的,因为他总能变化各种声音,并且抢他生意,他便叫他戏子。
后来,他好了,因为无家可归,他也就把他留下帮工,吃喝不愁。
后来,他也开始慢慢说话,在自己的细心教导下,笑容多了,人圆滑了些许,更能偷懒了。
“啪”就在他迷迷糊糊将要睡着时,一件东西砸在了头顶的柜台上,发出响音,将他直愣愣吓醒。
账本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立起身子,一种怒火从心中而起。看见眼前之人,他再也忍不住。
“你吃饱了撑呢,爷爷招你惹你了”一句满含愤怒之语破口而出,化作颗颗飞弹,扑向来人。
“扑……”
扇子划开的声音传来,将没有命中目标的飞弹一颗颗拦下。
正是对面茶馆的戏子,戏子收回扇子,满脸肃穆,一只手压在掌心的堂木上,放在柜台上。
“掌柜”,两碗山雀面。戏子收回手,揣进大袖的衣袍中,完全没有在茶馆时那般浮夸。
掌柜收过放在桌上能买十碗面的钱,收进袖子。他的钱永远随身保管。
“毕竟人世灾祸多,谁言生死重”
哪怕死,他也要时时刻刻抱它们进棺。
如果他有的话。
戏子找了一处靠里的桌子,自顾自的剥去包裹蒜的皮衣,露出了里面嫩白的肉体,仿佛少女的身体般。
戏子轻咬一口,有些辣。
掌柜捡起账本,放在桌子上,从柜台走了出来。他看着戏子吃蒜,并未阻拦。走进了里屋,很快,便响起了油溅菜翻发出的爆炒之音。
不一会儿,掌柜端着两碗面,面上卧着两只酥黄小山雀与青嫩的白菜,以及漂浮的油花,他一碗放到戏子面前,一碗自己端着,直接抽出筷子,首先开始吃山雀。
戏子吃了口菜,夹过一口面,就着蒜吃了下去,满口留香。
“跑了,要出事”戏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咽下一口。
掌柜嘴巴停了一下,便又开始嚼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戏子把蒜吃完,面还剩不少,便又剥了一片,却发现掌柜已经吃完了。但他还是很随意,不紧不慢,而且吃相也好,从没有掌柜的那种狼吞虎咽。
他在掌柜有些幽怨的眼神中吃完,并喝了汤,这才放下碗。
“怎么回事”掌柜看他擦了嘴,阴着脸问。
“我的空间锁被破,空间牢笼碎了”。
掌柜看着对面的茶馆,那里的空间仿佛开始折叠,不断连续反复,仿佛掌柜翻动账簿的样子。
他阴着脸,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纹丝未动,他的手却不断颤抖,满是肥肉的脸上划过一丝又一丝的怒意。
他已废了,自己以全部修为才制成的封印己被破掉,几百年待在这里都化做泡影。
“告诉其他几位,撤去封印,我们离开。”
“离开?”戏子惊呼出声,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不然怎么办,你这边的封印是我俩合力设下,这样都跑了”其他几处只会更加脆弱,与其让众人修为丧失,不如趁早解去,保存实力,那畜牲能跑出来,力量恐怕更强了!”
掌柜睁开眯着的小眼,光芒微动,一闪而逝
戏子点点头,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