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羊羽想事情的时间,范无救也并没有停止讲述。
“而在佛家和儒家之间,到底选择谁,其实也不困难。刘彘不太看好佛家的理论对于国家的统治所能发挥的效用。而且他也不太愿意屈居人下,即便上面的那个人是佛祖也一样。
而与佛家相比,儒生们描绘出的蓝图更合他的胃口,也更能解决他眼下的问题。而且他能给儒生的东西相对也较为充裕一些。
他很清楚,儒生需要什么。就好比儒师,儒师老人家一生历经困难太多,但要说起最伤心的事,还是莫过于无处推行自己的执政理念。他相信自己给出的条件是那些儒生无法拒绝的。”
周羊羽突然插了一句:“难道儒师他也参与了阴司的建设?”
范无救摇摇头:“这倒没有,儒师没有直接参与阴司的建设。他老人家,或者说三位圣人到底在忙些什么,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并不知道。
不过阴司的建立由他几位亲传弟子一手经办,从这点来说,你要说他没参与,那也不算对。
当然,事情的根本是刘彘根本就没打算与儒师接触。他虽然狂妄,但也不觉得自己的条件能够打动儒师。他也清楚,那不是他能掌控的角色。所以当时他是采取了曲线救国的策略。
儒师也许不会接受他的结盟邀请,但儒师的弟子可就未必了。作为弟子,为推行老师的理念而奔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而这件事其实也是正和那些儒生之意。
济世救民。这正是君子‘仁’的体现。
而重建阴司,这本身就是利在当下功在千秋的大功德。更何况刘彘开出的条件确实优厚。
于是两边一拍即合,订下契约。
儒家帮助大汉重建阴司,而大汉则给予儒生实现自己政治抱负的舞台。
而在我们儒家的帮助下,现在的阴司很快就建立了起来。这件事一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等天庭反应过来的时候,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们也只能干看着。毕竟他们也不愿和我们儒家为敌。天庭有道尊,但儒家也有儒师。天庭要为这种事与儒家撕破脸面,也站不住理,所以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
当然,其实最关键的因素是,首任府君颜师太过给力。他不知通过什么方法,取得了天道的认可,从其手中拿到了生死簿。有这件神器中的神器在手,天庭便是将阴司抢过去,也不过就是一个空壳。而我们随时随地还能再建一个与之打擂台。
不过因为诸多事宜还是要与天庭打交道的缘故,我们儒家很大度地给他们留了一点薄面,给他们安排了十殿阎罗的位置。”
周羊羽有些不能理解。
这不是将胜利果实拱手让人吗?
他有些急切地问道:“所以十殿阎罗是天庭的人?可为什么啊?地府明明是儒家建立的,为什么要把首脑的位置拱手让人?”
“谁跟你说十殿阎罗是阴司首脑了?”范无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那不过是天庭恬不知耻自称的。就是欺负我们府君人好,懒得与他们计较。”
周羊羽这才注意到范无救口中的这个称呼:“一直听你说府君,府君是?”
“府君便是泰山府君,也就是阴司真正的领袖。”
周羊羽欲言又止。
范无救看出了他的疑问,笑着解释道:“你想问为什么偏偏叫泰山府君?其实道理很简单,虽然阴司是我们儒家重建的,但在基本框架上,也沿用了一些过去的形式,有一些工作也确实是黄飞虎做的。我们儒家向来讲究知恩图报,承了人家的情,自然得还。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东岳大帝死去多年,却也仍然香火不绝的原因。
很多人并不能分得清泰山府君和东岳大帝的区别,就理所当然地将之当成了同一个人。”
随着范无救的解释,周羊羽不理解的事情反而越来越多:“这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吗?香火都便宜了别人。而且泰山府君这个名头,听着也确实不如什么阎罗王之类的来得威风,也难怪会被别人误会。”
翻了个身,范无救仰头看着天上的红月,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其实我以前一直也是这么觉得的。还去问过府君。”
“府君怎么说的?”
“府君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笑,然后便又去做自己手头的事了。不过后来我倒是从陆先生处听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答案。”
“什么?”
“陆先生说,儒家求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王’字,也不稀罕叫王。我们希望的是国泰民安。而府君这个名号正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真正的荣耀并不取决于你叫什么,也不取决于别人怎么看,而是取决于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