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在说话,一个雄壮的三旬汉子走了过来,国字脸,粗眉大眼,即便是夏日,身上的甲胄也是齐全。
“兄弟,我给你引见一下,这是郑嘉栋郑总兵,他所部可是咱们秦兵的精锐。他也是郑雄的堂兄,你们认识一下。”
王泰大吃一惊,不知道这位郑嘉栋总兵,又是怎样的来意?
一旁的王二立刻站了上来,站在了王泰面前,他盯着郑嘉栋,虎视眈眈,眼神冰冷。
“王二,退下!”
王泰轻轻喊了一声。大庭广众,高官林立,这样的场合,他可不想闹出什么不快。
他也不相信,此人是一镇总兵,不至于这样不顾场合,和他来个拳脚相见。
王泰发话,王二只好悻悻退到了一旁。
“好强壮的家丁!”
郑嘉栋看了王二一眼,目光停留在了王泰身上,缓缓开了口。
“王泰,我只问你一句话,郑雄是不是你杀的?”
孙枝秀黑脸一红,赶紧上前道:“老郑,你在说什么,赶紧打住!”
郑嘉栋和他关系再好,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公然打脸王泰,今天可是王泰的大日子。
王二又要上前,被王泰严厉的目光阻止。
“孙黑脸,你让他说!”
郑嘉栋身子丝毫不动,脸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郑总兵,是不是我杀,又有什么区别?郑雄已经死了,如果他没死,我会照样杀他,一次不够,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他死!”
王泰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谁想要他的命,只要让他知道,他一定会反杀过去。
那个秦郡王,还有武大定,只要再得瑟一下,他一定会痛下杀手,毫不留情,即便孙传庭在,他也会毫无顾忌。
孙枝秀大吃了一惊,王泰这么说,摆明了不是拱火吗?
“王泰,这样看来,郑雄是你杀了。”
郑嘉栋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言语中说不出的感慨。
“郑总兵,郑雄是我杀的,和我家公子无关。你要想报仇,冲我来就是!”
王二忽然开口,这次,他并没有站上来。
“王泰,你这个家丁,倒是忠义。”
郑嘉栋微微一笑,随即正色说道。
“郑雄干的那些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丧心病狂,不管是不是你杀,他都是该死,这就是报应。”
王泰不由得一愣,不知道这郑嘉栋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枝秀也是一愣,狐疑道:“老郑,你这是……”
郑嘉栋怪眼一翻,板起了脸来。
“孙黑脸,你为了个王泰,差点要和我翻脸,亏了你我十几年的交情,真有你的!”
他看着王泰,哈哈一笑。
“王泰,有人要你死,自然是快意恩仇,岂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那不是真汉子!况且,郑雄年少轻狂,什么时候又真把我当成他的堂兄?”
孙枝秀黑脸缓和,马上笑了起来。
“老郑,今天是王泰的大日子,抚台大人、布政司、按察司的大员都在,按台大人也在。我是怕你直脾气,毁了王泰的前程!”
“王泰对家乡父老有恩,我郑某又不是龌龊小人,不会阻挡他的前程,也不会打烂这么多人的饭碗!”
郑嘉栋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对着王泰道:“王泰,都是陕西汉子,我心里话都说了,你也说几句吧!”
王泰马上换了脸色,抱拳道:“郑大哥恩怨分明,快意恩仇,王泰小人之心,让郑大哥见笑了!”
郑嘉栋也是个豪爽汉子,上来抱拳行礼,哈哈笑道:“王兄弟,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不是一般人!”
王泰不敢怠慢,赶紧抱拳回礼。
孙枝秀喜笑颜开,赶紧上前,搂住了郑嘉栋宽大的肩膀。
“老郑,我就知道你不是小肚鸡肠。郑雄要杀王泰,可不是一次两次。郑雄什么品性,你应该清楚,这怪不得王泰。”
郑嘉栋摇了摇头,感慨道:“江湖上的恩怨,你死我活,谁对谁错,谁又能说清楚。我那个叔父,为富不仁,机关算尽,反倒害了郑雄。他总算还有儿孙送终,希望他不要执著,别再作恶了。”
他对着王泰笑道:“王泰,你在咸阳县和西安府,做下了天大的事业,这西安府周围,十几万的流民都将你王泰看作恩人。你当得起大仁大义,就冲这点,我老郑服你,郑雄的恩怨,一笔勾销,谁也不要放在心上!”
王泰肃然起敬,抱拳行礼。
“郑大哥,相逢不如偶遇,今日就在兄弟家中,咱们几个好好聚聚,不醉不归。”
郑嘉栋和孙枝秀四目相对,都是哈哈一笑。
“兄弟,军务繁忙,抚台大人又在,按台大人也在,你不会让我们被弹劾吧。今天就算了,以后再聚。”
孙枝秀拍了拍王泰的肩膀。孙传庭御兵极严,钦差大臣在此,谁也不敢造次。
郑嘉栋哈哈一笑,沉思片刻,这才开口。
“王泰兄弟,哥哥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事相求。”
王泰微微一怔,点头道:“郑大哥,但说无妨!”
郑嘉栋看了看孙枝秀,脸色略显尴尬。
“兄弟,你知道,哥哥我是固原总兵,固原是边关重镇,土地贫瘠,天灾不断,粮食总是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