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并未否认张寒城的说法,道:“朕作为君王,南唐作为朕的国土,这子民都是朕的,而这大信分舵建立,朕付出了许多粮食,又付出了许多银两,朕将大信分舵当做兵刃有何不妥?”
张寒城道:“这便是不妥之处。陛下作为南唐之君,掌管天下,这天下子民的安危,生死,都是由陛下说了算的。这天下,君主说了不算,谁又说了算呢?这些乞丐作为南唐的子民,陛下有必要保证他们的生计,有必要保住他们的性命,也有必要让他们能够安然度日,但是,是陛下你做不到填饱他们的肚子,做不到让他们不必流落四处,所以才有了他们存在。陛下付出粮食,银两,难道不应该么?做帝王,难道不该爱民如子么?”
李璟顿时道:“此话却是在胡言乱语了,这些乞丐中,至少有七成乃是从中原逃来的,那晋国之君庇护不了他们,他们跑到南唐,我南唐并未将他们赶走,便已算是仁慈,现如今,他们朝不保夕,饿肚子之事,怪在朕的头上,你不觉得哪里不妥么?”
张寒城道:“我觉得,这世上的君王,享有了天下百姓的爱戴,享有了无穷无尽的尊重,享有了整个江山的荣华富贵,就应该要肩负起对百姓好的责任。这些人逃到了南唐躲避,便是南唐的子民,陛下难道真的要将他们赶走么?难道不是,在他们流落南唐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注定了是陛下的子民了么?”
李璟紧皱眉头:“朕不能接受,你平日给朕的建议都十分之好,但这一次,朕觉得你错了。如果是朕的子民,朕当然要保护他们,而晋国的皇帝害了他们,朕凭什么替晋国的皇帝弥补?既然朕并非是弥补,而是施舍,你就不能怪朕使用丐帮。”
张寒城道:“陛下不想了解自己的子民,百姓么?”
李璟道:“朕作为君王,怎么不了解自己的子民,百姓?”
张寒城道:“不如陛下跟我打个赌,你就做这大信分舵的舵主,只是暂时,看一看你是否了解自己的子民,如果你了解他们,那便是我输了,从今以后,我便辅佐陛下,帮助陛下,但如果陛下输了,那便要答应我,要和丐帮各取所需,而并非是操控丐帮作为陛下的势力。”
李璟目光一闪,道:“那恐怕你要输了,而且,这里是南唐国土,你一定会输。”
张寒城道:“陛下应该还不至于作假,所以我相信陛下与坦诚相待,会实话实说。陛下也知道,如果陛下说谎,无论如何也栓不住我。”
李璟看着张寒城的眼睛,目光闪动道:“可以,便这样作赌,你若是输了的话,可莫要食言,朕也信任你。”
张寒城道:“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张寒城斟酌了许久,之所以直接选择李璟,主要是因为,李璟是一个不错的君王,并非是石重贵那等昏庸之刃。
而除此之外,李璟跟他之间的关系,也不像是君臣关系,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关系。
张寒城认为,李璟之所以相对来说是个英明的君王,是因为他本质上足够的善良,否则,南唐也不会被他经营的尚可。
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不若直接向他挑明了说。
李璟当然不会仁慈到帮石重贵弥补对百姓的过失,这一点张寒城十分清楚。
张寒城只是希望,让李璟有机会去真的接触百姓,接触丐帮的乞丐,如此,或许能够让李璟明白一些什么。
……
第二日,张寒城便牵着马,离开了司徒公周宗的府邸。
周宗牵着周娥皇,站在门口处为张寒城送行。
张寒城回头,道:“先生请回吧,天气寒冷,以免受了风寒。”
周宗道:“张少侠路上小心。”
张寒城点头。
周娥皇急忙道:“张大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张寒城微微一笑,道:“很快就回来了。”
周娥皇道:“你会不会不回来了……你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你记着么?”
张寒城眉毛一挑,他并未答应过周娥皇什么,不过,略微一想,就猜到了周娥皇心心念念想的是什么。
周娥皇对江湖十分好奇,他很想要逃离周宗,跟张寒城去江湖那个地方,最好能做一个女侠。
但张寒城并未答应过她,此刻周宗在一旁,张寒城也不好挑明,只能道:“我妻子、师父还在这里,所以我一定会回来。”
周娥皇道:“那你可要快点回来,不然我就生气了。”
“嗯。”张寒城应了一声,然后看向了周宗,道:“先生不必再送,很快我们还会再见。”
周宗点头。
张寒城笑了笑,当即便翻身上马,而后便一夹马腹,直接去向了远方。
周宗道:“诶,这侠客的日子,真是惬意,可以天南地北,四处走动,真是快哉。”
周娥皇眨了眨眼睛,仰头道:“爹,我也是这样想的。”
周宗捋着胡须,啧啧道:“不过,这江湖也有些危险,不是什么人都能闯荡的,只有张少侠这种来往若飞的非凡之人才能够混迹。你我只是这世间只能走动的常人,那江湖,就不适合你我。”
周娥皇连忙道:“是不适合爹你,但却是适合我的。你年岁大了,已经老掉牙,练武已经来不及了,但我不一样,我今年才九岁,正适合练武。”
周宗道:“你那花拳绣腿,能打得过谁?”
周娥皇道:“我打败了爹身边的侍卫叔叔。”
周宗道:“那是他让着你呢。”
周娥皇道:“才不是,是张大哥教我的剑法厉害,我才一用,侍卫叔叔便害怕了,因为他害怕了,所以无法抵挡,就被我打败了。”
周宗无奈,道:“等你张大哥回来以后,我们来问问他,你的武功到底怎么样。”
周娥皇笑道:“张大哥夸我天赋好,学得快,我一定行。”
周宗道:“他走了,那练剑之事,便停下吧,这些时日,那琴棋书画都叫你搁浅了,也该是时候补回来了。如果,你张大哥回来之前,你学不好的话,那爹便不让他住在府上了。让他永远教不了你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