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润客是史朝义麾下一等一的大将,无论是军中的地位,还是统军用兵能力,在伪燕军中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能与之比肩者,也就仅只有符璘和徐璜玉两人而已。
像李春、骆悦、蔡文景、薛忠义、李元遇等人,都与向润客不能相比。
也正因为如此,史朝义才将向润客当做手中最犀利的兵刃,每每将最关键的战事交托于他。
正如此次的北伐战事中,向润客等于是独自负责抵抗来自河北的三路大军。
这样的重任,纵然是符璘和徐璜玉也无法相比。
何况,符璘麾下的原魏博军也因为受到田悦之死等事件的巨大影响,而发挥不出原有的战斗力。
而事实上,向润客也没有辜负史朝义的信任,他几乎以一己之力打垮了辛京杲和辛云京两路大军。
以两万多精锐之师,将六万英武军和河东军压制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李宝臣及时赶到,整个战略计划,乃至整个河北战场,将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形。
如果硬要找出向润客的失策之处,大概就是他在战略上太过急于扭转西线战局,略显草率地发动了对辛云京的那一击。
向润客的就擒,从影响力来看,甚至还要超过其麾下两万余精锐骑步军的覆灭。
从这一刻起,河北实际已不在史朝义的控制之中了。
没有了冀州这个咽喉所在,等于是断了史朝义的后路。
三万余铁骑的兵临信都城下,让整个伪燕朝廷都城所在地——冀州,乱作一团。
而当昏迷不醒的向润客,及向柏崇、长孙裕的尸身被成德军铁骑呈列在冀州守军跟前时,包括冀州刺史在内,冀州上上下下的官员将校心若死灰,面白如纸。甚至有人当场昏厥了过去。
冀州的擎天巨柱已经倒了,整个河北战事的擎天巨柱已经倒了!
信都城完了,冀州完了,整个河北都完了……
惊人的恐慌在一瞬间传遍了全城。冀州乱成了一锅粥,局势全面失控,任冀州刺史如何努力,都无法稳定住局面。
留守的军卒中,除了两千精骑外,剩余地几千步卒多半是新兵。
敌军的攻城还没展开,他们的心理就已经崩溃了!
面对无数官员士族提出的请降要求,冀州刺史只能徒呼奈何,他已经无力改变当年困窘的局面。
最终,冀州刺史及一些不愿投降的官员将领,在两千精骑护卫下,出冀州东门,逃往幽州方向去了。
冀州刺史一离开,主降派的官员当即遣使与李宝臣联络。
在得到一定的承诺后,他们开城出降。
冀州随之告破!
伪燕朝的都城被收复了!
攻破冀州之后,李宝臣几乎是马不停蹄地领军直接杀向幽州。
铁流滚滚,势不可挡!
只留下辛云京兄弟镇守冀州,阻挡可能来攻的伪燕军。
虎牢关前,夺关的强攻之战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
而同时,青年将领浑瑊统领的两万朔方军精锐,在阳城、荥阳一线死死地钉住了史朝义亲自统率的三万大军。
“季常,荥阳、阳城有什么动静么?”史朝义抬头看向掀帘入帐的许季常,沉声问道。
许季常先是轻施一礼,随即轻摇了摇头:“斥候回报,两城敌军没有丝毫外出的迹象。此外,屯守嵩高山要道的敌军也是如此……只是敌军的水军对颖水的巡防似乎大大增强,看来浑瑊是铁心不准备理会我军的佯击了!”
“居然会如此……”史朝义轻捋颔下已现花白之色的长髯,蹙眉说道。
年纪轻轻的史朝义,随着战事的不顺,已经出现白头发。
顿了顿,许季常继续说道:“陛下,怕是这条围魏救赵的计策已经被识穿了。浑瑊此人年齿虽轻,却擅长统兵,颇有智计。想要设计他,并非易事。”
“李豫帐下将佐如云,能特地留他来阻挡陛下大军,必是有所把握。观其往日之用兵,可知其人惯于谋定而动,后发制人。”
“当年十数万蛮军进袭荆南之时,据闻浑瑊曾坐视孟田融拿下朗州之地,以致荆南上下怨声一片。数十位州郡大吏上表李豫请罢浑瑊都督职。若不是李豫用人不疑,浑瑊或许已因此事被罢为庶人。”
“但纵是如此,浑瑊在后面的时候依然退而不战,直至时机完全成熟,才骤然发起雷霆一击,尽溃十数万蛮军,斩毙田融。由此足可见其隐忍之功。对上浑瑊,一般计策很难成事……”
许季常最后的话其实已经稍有不敬。
因为这所谓“一般计策”正是出自史朝义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