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寻常百姓和一般官员,根本没有这能力来探寻事实真相。有能力的人,通常都是陛下的亲信重臣。为陛下大业,他们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对外张扬。”
看到史朝义的眼睛在泛亮,许季常心中更加笃定地说道:“现在所比拼的,就是陛下和唐廷到底谁能以最快速度将各自的消息传播开来!”
史朝义起身在厅内来回走动,面上呈现出沉思的表情。
许季常再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史朝义做出决定。
良久后,史朝义突然止步,转身对许季常说道:“许卿,将田悦遭卢子期等一众叛贼谋害的消息通传天下之事,就交给你了,具体如何做,由你自己斟酌。我要找向润客、符璘他们好好谈一谈!”
“领命!”许季常也不含糊,当即领命准备离去筹划此事。
“陛下可在?”就在这时,殿外居然传来了许叔冀的声音。
“许卿,我在这里,进来吧!”虽然惊讶于许叔冀的到来,但史朝义仍放缓语气,尽量表现得跟往常一般。
许叔冀步履匆忙地走进厅内,向来沉稳持重的面庞上此刻居然有异样的焦急之色。
“许卿,何事令你如此焦急?”史朝义略感吃惊地问道。
“陛下,陛下……田悦是不是已经去世?”许叔冀微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
以史朝义心机之深。听到这一询问,也不禁色变,随即不自主地与许季常对视了一眼。
看到如此表情,对史朝义极为熟悉地许叔冀,已知自己所得的消息十之八九是准确的,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左手竟然微微颤动了起来。
同样对许叔冀熟悉异常的史朝义,自然知道这左手微微颤动的举动,正是许叔冀心情最为激动时的下意识动作。
“许卿,田悦确已去世。”知道瞒不过这个最得力的臂助,史朝义无奈地微微点头,但随即又很惊讶地询问道,“我是刚刚从蔡将军那里得到消息,正准备让你儿子去请你过来,你又是如何得知?”
史朝义并不认为这一消息是许叔冀自己猜出来的。
许叔冀痛苦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勉强收拾住心情,低声回道:“陛下,臣也是刚刚从汝州得到的急报。田悦去世之事,恐怕已在汝州,甚至其他州县传开了。”
一听这话,史朝义立即楞住了,满面惊愕之色。
片刻后,他才有些艰难地看向许季常。
“唐廷居然已经先下手了……”许季常惊愕地低语道。
如果不是蔡文景的亲笔密函中承认田悦是由史朝靖的战马“踏死”,许季常甚至会认为田悦真是由唐廷的人所杀,否则怎么会反应的如此迅速?
“许卿,速请李廷坚、独孤问俗、符璘、李史奂、平洌过府议事!”知道事情再不容迟缓,史朝义当机立断地对许季常说道。
“是!”许季常知道史朝义是要先跟许叔冀解释此事,立即举步离去。
“这是蔡文景的传书……”史朝义从桌案上拿起一封绢书,递给许叔冀。
得到李光弼的传书之后,代宗急将长安之事托付于裴遵庆,携刘晏等人星夜兼程赶往伊阙。
同时,又因长安初经变乱,局势尚未完全安定,代宗传书驻守在大散关的韦皋,急调他麾下的兵马北上,以协助裴遵庆稳固长安局势。
田氏一行人等来到伊阙的第四日晚,代宗也赶到了伊阙。
代宗皇帝不顾自己一国之尊,亲自拜见了孙氏及田氏亲族,又连夜亲至邢曹俊、卢元忠等人的临时居所拜访,厚加宽慰。
拜访完毕,已是凌晨三更时分,但代宗仍然没有休息,而是急召了李光弼、张傪、刘晏等几人继续议事。
“竟会有如此变故,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代宗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说道,“田悦之死,我至少该承担起一半的责任!若没有这次的计划,田悦在洛阳虽无自由,但至少性命无碍啊。”
“陛下不必自责,田悦的去世纯粹是一个意外。若要追究责任,史朝义首当其冲,而后则是那蔡文景、史朝靖,再者就该是长源与臣。而陛下所想的,只是救出田悦,陛下所做的,也只是准许了长源与臣所定下的计划。”
张傪长身而起,躬身说道,“所以,田悦的意外去世,陛下确实没有任何责任。”
“张判官说的是。”
在代宗的面前,刘晏仍以临淮郡王府判官的职位来称呼张傪,“史朝义挟田悦把持魏博军多年。如今的魏博军中,基本上都被史朝义清理的差不多。以臣料想,不出一年,恐怕史朝义就要对付田悦。”
“到那时,田悦的遭遇可能会更加凄惨。能如此而十,对田悦或许也是一种解脱,所以陛下完全不必自责。臣以为,陛下所能慰藉田悦在天之灵的,便是尽早诛除史家,重振我大唐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