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郎将也莫要太看得起我这果毅都尉!”田庭玠苦笑着说道,“洛阳各部兵马如今皆归骆悦掌控,若无骆悦手令,我连中垒营一兵一卒也调不动!”
“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薛有伦既然已答应随卢子期起事,索性也抛开了一切顾虑直言道,“史贼与他在前线的大军才最值得担忧,否则就算洛阳这里起事成功,史贼大军一回,恐怕又会功败垂成。关键就看唐廷那里能否将史贼拖住!”
“薛雄说的不错!”田朝点头附和道。
“呵呵……”卢子期突然笑了起来,举掌轻拍了两下,“这个勿用诸公担心!”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名样貌极为平凡的中年男子从书房内间走了出来。
“这位便是唐廷的使者,正为洛阳之事而来。”卢子期笑着为四人介绍道。
“小人吴希光,拜见各位大人!”这乍看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恭敬地向四人行了一礼。
此刻,薛有伦四人才知道卢子期对起事反史朝义是绸缪已久,居然跟远在长安的唐廷都牵上了关系。
不过,惊讶之后,众人却是更显忧虑万分。
毕竟自己和唐廷的关系不一样,而且田承嗣是死于唐军之手。
卢子期看出他们的顾虑,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我是田将军的亲兵,当年是田将军拼死相护才得以逃生。可是诸位应该知道,自从田将军去世之后,史贼表面上尊重田将军的遗嘱,立田悦为魏博军节度使。”
“但是暗里夺取了兵权,软禁在这洛阳。几次用兵,也是因为符璘尚未完全掌握魏博军,这才把田节度抬出来。一旦符璘完全握住兵马,你们想一想,还有活路吗?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才想到大唐。”
“为了能活下去,只能如此了。”
卢子期说到这里的时候,四人对视一眼也纷纷点头。
田维道:“我这个魏州刺史是虚的,如果真的到了兔死狗烹的地步,真不如找个机会反正,归附大唐。就算不能割据一方,也能安稳度日。”
“就怕唐廷那些官员不肯放过咱们,就像对待骆家一样。骆家还只是朝堂之争,被朝廷安置在三原县。”田朝担忧道。
“我想,如果把自己置身在对方的监视之下,总算能苟且偷生。如果一直再在这里待下去,咱们就必死无疑啊。”田庭玠长叹了一口气。
薛有伦道:“走一步算一步,必须得自己给自己想好出路。”
听了这些话,卢子期笑道:“我有个办法,到时候咱们就直接去投李泌麾下,再由他引荐,见武安郡王杨错一面。”
“好、好、好!”田维终于高兴了起来,“杨错是唐廷实权人物,如果能托庇于他的羽翼下,的确是好事情。”
众人听了之后,纷纷点头。
接下来,就开始商量接下来该救田悦、夺取洛阳的计划。
众人在商议了许久后,卢子期毅然决然地说道:“五日后为田悦的生辰,正是起事的最佳时机!”
汴州,尉氏之南二十里,唐军和伪燕军的攻杀越来越激烈。
察觉到李光弼大军的军心出现问题后,向润客毫不犹豫地挥师发起一波一波的猛烈攻击。
最疯狂时,向润客甚至将自己地大军分成四批,每个时辰一轮换,不间断地连续攻击十六个时辰。
到最后暂停下攻击时,在方圆不到三十里的土地上,双方总共丢下不少于一万具的尸体,负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尽管从长安连续有几封飞鸽传书过来,将朝廷如何处理此次的“叛乱”风波,以及目前长安、乃至大唐状况作了详细的说明。
但受牵连将领的心绪,还是未能彻底平静下来。
耳听只是为虚,若不能亲自看一下家人的情况,如何能真正安下心来。
而先前所造成的军心散落,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这一切,都致使李光弼军的战力被大打折扣。
若非李光弼在军中威望卓著,平日里治军又严谨,再加之张傪苦心绸缪安抚人心,情况可能会更为糟糕。
在李光弼亲临一线的全力指挥下,人数处于劣势的唐军将士勉强支撑住了伪燕军的疯狂反扑。
此外,又由张傪运筹帷幄,李光进率领兵马奇袭了伪燕军一处屯粮营寨,才将局势稍稍扭转了一些。
“今日又有两千余人的伤亡,若不是有李光进将军设下的那些陷阱,伤亡可能还要更大!”张傪蹙眉说道,“向润客是铁心与我军进行消耗之战了!”
李光弼表情肃穆,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侯将军和李节度那里有消息了么?”
“侯将军还没有消息,李节度那里刚收到一封传书。那里情况跟我们这里差不多,那边叛军纠缠得也很紧,李节度暂时也找不出好的撤退机会。”张傪回道,“不过,李节度特别提到一事,原先有一部增援那边的兵马,在将至龚丘县又突然回撤了!”
“怎么回事?”李光弼一时还没会过来。
“若属下所料不差,恐怕是大唐水军那里闹出动静了!”张傪猜度说道,“按照侯将军的计划,无论是成是败,也该有结果了。不过,从李节度的这一动向来看,侯将军成功的可能更大。”
“在水上,除了崔宁将军,恐怕没有人是侯将军的对手!”李光进对侯仲庄很有信心也说道。
“呵呵……”张傪淡淡一笑,点头道,“只要侯将军能重挫伪燕军水师,就能从水路和海路直接威胁沧州的腹地。眼下史朝义的兵马十之七、八,集中在尉氏、泗水。再除去进攻幽州和防卫恒州、相州的兵马,史朝义腹地的驻军必然寥寥。侯将军这一威胁,史朝义绝不敢等闲视之。只要向润客得到这一消息,我军撤退的机会也就出来了。”
“嗯……”李光弼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