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程元振,更是需要小心对待。
注意到了杨错的目光,代宗皇帝结束了沉思。
他缓缓抬起头,对我说道:“妹夫,要辛苦你走一趟,即刻亲自带刘晏、杜鸿渐和裴冕到这里议事。尽量不要惊动人。”
“恩!”点点头,杨错立即起身离殿而去。
半个时辰后,刘晏、裴冕等人相继赶到麟德殿。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所请的七人中,刘晏、裴冕在杨错的亲兵造访时居然都是衣冠整整,似乎预料到代宗皇帝会邀他们议事一般。
“陛下,臣以为‘恢复祖制’只是借口罢了,朝争之本,其实在权力!”在代宗皇帝询问刘晏等人关于朝争一事地看法时,刘晏开门见山地说道。
原来,并非只有裴遵庆一个人看透了事情的本质。
初听这一结论的其余六人,表现却是大相径庭。
裴冕神色微动之后又迅速恢复了正常,杜鸿渐等人却是实实在在地表现出了诧异。
这几日里,与裴遵庆相似,刘晏、裴冕、杜鸿渐三人也没有参与到改制之争中,看来他们都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出了些异常,不过透彻程度似乎稍有差异。
刘晏是直接抓住了关键,裴冕和杜鸿渐略差一些。
其实仔细分析他们,刘晏对于赋税制度的改变最为敏感,因为他本身就是理财大臣。
裴冕和杜鸿渐则是因为有拥立之功,他们都拥立了肃宗皇帝,这可以说是只要不犯大错误,一辈子不愁的事情,自然反应慢了半拍。
待裴遵庆将先前的分析,再给新到的七人做了描述后,他们同样也神情凝重,并没有表现得异常激动。
“权势之争,本是朝堂上最寻常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裴遵庆轻捋着颔下长髯,沉声说道,“若在太平时候,权势之争虽易致内耗,倒还无伤社稷根本。但方此社稷沉沦待兴,国贼肆虐害民的紧要时刻,权势之争只会祸及大唐社稷的兴复。此风断不可长!若不能勒止,后患无穷!”
“裴公所言甚是!”刘晏点了点头,“不过,虽要勒止,却也不可随意为之。”
“诸公都有些累了,先下去休息吧。”代宗皇帝命宦官送他们出去,只留下齐王和杨错。
代宗皇帝显得有些犹豫不决,这里面的问题太过复杂,如果单纯的以“反对”和“不反对”来处理问题,就会犯了当年肃宗的错误。
等众臣都走了,代宗皇帝才说了实话。
“当年先帝克洛阳,俘虏前朝大臣,先帝听信崔器等人的建议,对陈|希烈等大臣处置的过于残酷,以招致怨怼。最后那些被迫投降的大臣都不敢再回来,比如许叔冀、许季常等。”
代宗皇帝言下之意,就是在处置这件事情上面的态度,应该缓和一些。
杨错长叹一口气,说道:“陛下,臣也知道这件事的确处理很难。但是如果处理不够果断的话,可能会引起非常大的麻烦啊。”
“朕再考虑一下吧。”面对劝谏,代宗皇帝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当夜,程元振深夜拜访鱼朝恩。
鱼朝恩府邸,的书房中
“裴遵庆、裴冕都是天下名士,才学深厚,堪任宰相之职。但那元载、李泌是何等人?”
程元振此刻表情激动,慷慨沉辞地说道,“元载,不过是王忠嗣的赘婿;靠着他岳父的名望才有今天。李泌更是一个黄口孺子,学不成,名不盛、德不立,何以竟能窃居元帅府长史的重位?”
“欲兴社稷,必振朝纲,欲振朝纲,必正国制。想我朝自高祖以来,向以租庸调制征收赋税,方维我大唐社稷至今。元载、杨炎之徒居然强力推行‘两税法’,视祖制、祖法为无物,丧德至此。留此等人在朝,只能是社稷之祸?”
顿了顿,程元振诚恳地对鱼朝恩说道:“鱼将军世代忠诚社稷,先乃国之擎柱。改制关乎国体,但若无鱼将军鼎力相助,恐难成大事。还请三思。”
鱼朝恩轻捋着颔下髯须,在程元振的注视下思索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见一直态度难辨的鱼朝恩终于答应参与推动改制之事,程元振欣喜不已。
待程元振离去之后,一名中年将领悄然从内间踱出,走到鱼朝恩的身旁。
“程元振真是权欲迷心,恐死期不远。”鱼朝恩轻叹说道。
“这个程元振还想拿公当挡箭牌,真是天真!”中年将领正是陕州节度使皇甫温,同时也是鱼朝恩的亲信。
鱼朝恩冷笑道:“哼!说什么‘与我共同执掌朝政’,不过是梦话。”
皇甫温不解:“我想不明白苗晋卿一个糟老头子,干嘛要和程元振搅合在一起,”
“苗晋卿的四子苗粲官至郎中,元载想提拔他。但陛下拒绝,给的理由是‘苗晋卿给儿子们所起名字都与帝王名字相同,所以其子苗粲等不仅不能提拔。’。”
“那元载应该和苗晋卿关系和睦啊。”
“不,元载没说是陛下反对的,只好对苗晋卿说是他自己不同意。这事儿,就让苗晋卿记恨上了。”
“原来如此。”
“呵呵……不仅如此,苗晋卿的女儿还嫁给了张延赏。而张延赏是杨错的部下,这就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原来是被拉下水了啊,那么……杨错不管怎么样都要被牵连。”
“所以,我干嘛趟这摊浑水呢?”
鱼朝恩和皇甫温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