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双手重重地合抱成拳,摆放在自己的额头处。
厅中一众文武对杨错的决定都感到有些惊讶。
身在兰州的将领中,数人的军职高于李晟,征战经验也更为丰富,杨错却在信中出人意料地选择了最年轻的李晟,并且把调兵的虎符都给了他,表示了最大的信任。
急行两个时辰后,虎、熊、山三营和无当飞军赶到安乡县东城外。
安乡县,位于河州西南方。
安乡县令与叛首樊起交情莫逆,樊起掀起叛乱时,安乡县就是第一个附逆。
叛军在河州城下大败亏输后,失魂落魄地樊起便仓皇逃到了安乡县。
此刻,安乡县城门紧闭,城上军卒慌慌张张地准备着守城事宜。
“惊慌失措,指挥无度。”高崇文望了城头片刻,面上浮现出不屑的笑意,转头对杨错说道,“这些叛军……全都是菜鸟!郡王,安乡县没有护城河。攻下这样的城池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学问大进,高崇文这小子的眼力也越来越毒。
城上的叛军未必都是菜鸟,但毫无疑问,叛军统领者绝对是个才能平庸、缺乏战争经验的家伙。
“郡王,攻城么?”韦皋向杨错问询着意见。
“先休整!攻城的事,夜里再说!”杨错摆了摆手。
这才带来的兵马虽然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急行军两个时辰后体力的消耗也是相当大。
不休整就攻城,所造成地伤亡将会大上许多。
况且,也没有攻城器械。
“崇文,将那些劝降文告射进城中。再从军中寻十几个大嗓门的士卒,给我去喊城!”奔袭安乡县之前,杨错曾在河州城里准备了数百份劝降文告,正是为了实施攻心战所用。
“诺!”高崇文应声领命。
正待离去,突然却又停了下来,轻噫了一声。
“怎么了?”杨错拨转战马。向高崇文询问道。
“郡王,情况有些不对头。”高崇文紧紧盯着城楼,踌躇着说道,“城上叛军的慌乱,似乎是在作假。”
“什么?”杨错微微一愕,立即转头再向城头看去。
仔细观察了片刻后,果然瞧出了些端倪。
城上的叛军虽然在“慌乱”地乱窜,状似无组织地胡乱准备着守城事宜,但那些士卒的“慌乱”看起来却显得有些僵硬,似乎在表演一般。
杨错还留意到几名叛军士兵居然是在某段区域里做来回跑。
看来,倒是自己小瞧了这些叛军。
不知道这背后,有着什么样的阴谋。
“安营扎寨,休整士卒!”杨错看了高崇文一眼后,大声下达着命令,随即策马转身。
“是!”高崇文大声应道,拨马缓缓跟随在杨错身后。
“安排人到四下查探一番,不要露了行迹!”杨错不动声色地轻声对高崇文交代道。
“是!”高崇文会意地策马朝大队人马驰去。
小半个时辰后,高崇文的查探有了结果。
“将军,斥候适才在城东五里寻到一名柴夫,这柴夫说两个时辰前曾见有一支兵马出安乡县,朝东面方向去了。”高崇文带着一丝坏笑说道,“据末将观察,安乡县城中的守军恐怕不足两千人!”
“叛贼难道想突袭我军?”严越卿略显讶然地说道。
“贼心不死!”杨错冷哼了一声。
这些叛军显然不甘心失败,估计也是预料到陇右军会来奔袭安乡县,想通过在野外设伏突袭的方法扭转败局。
这对陇右军而言,同样是个极好地战机!
深夜,子时。
夜空中,一弯勾月高悬天际,光辉暗淡。
安乡县南城外的一片军营中灯火点点,除却打更声外,营中无比寂静。
夜色中,数千兵卒口中衔标,摸黑朝军营方向潜去。
近至不到百步时,守卫营门的士卒突然发现有大队人马潜进,忙不迭地大声呼唤起来:“敌袭!敌袭!敌袭……”
那数千兵卒的为首将领,见再也无法隐匿行踪,索性厉声狂吼道:“杀进去!”
一片喊杀声中,数千人一拥而进,杀入了军营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几十名发足狂奔地敌兵外,再也看不到半个敌人,所有的军帐都是空空如也。
中计了!
那叛军首领心中一凉,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到震天的喊杀声从侧左、侧右两面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