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敌军当真有意全歼乞藏遮遮一部,则其兵力绝对不在少数。
尚结赞一面留下少部精锐与隐藏在道路两翼的敌军纠缠,一面亲率大队兵马趟路前进,朝乞藏遮遮遇伏处急速赶进。
一路上的袭扰无休无止,尚结赞浑然不顾,急催士卒前行。
原本两盏茶便可赶到的路程,足足耽搁了尚结赞大半个时辰。
待赶到战场时,乞藏遮遮所部已折损超过三分之一。
尤其是乞藏遮遮亲率的前部人马,在镇西军的合击下,所剩已不足千人。
乞藏遮遮本人也在哥舒曜和刘玄佐的夹攻下,身披数创,形势极危。
“随我击破敌军,杀!”会合了乞藏遮遮的后军,尚结赞迅速问明了战况,而后暴喝一声,领大军朝负责阻击的镇西军狂攻过去。
得到尚结赞的鼓舞,吐蕃军士卒个个势如疯虎,攻势如潮。
陷入苦战中的乞藏遮遮,也察觉到了援军的到来,奋起武勇,逐渐扭转了不利局面,一时间竟与哥舒曜、刘玄佐二人战成了僵持。
“嘟……嘟……”
沉浑的牛角战号突然响起,悠悠长长地回荡在山野之间。
哥舒曜与刘玄佐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齐力将乞藏遮遮杀退,而后纵声喝令连连。
镇西军仍然保持着进攻态势,目的却已不再是为歼敌。
利用空出的空隙,高崇文迅速率领镇西军摆脱敌军的纠缠,朝左翼丘陵撤去。
掩护完镇西军,哥舒曜一声急啸,与刘玄佐一起领军脱离了战斗。
天色昏黑,道路不明,贸然追击敌军绝对不是一个明智地选择。
救出了乞藏遮遮后,尚结赞无奈地命大军停止了无谓的追击。
“都是我的无能害了你!”尚结赞举步来到正在包扎伤口的乞藏遮遮跟前,沉声歉然说道。
火光下,乞藏遮遮的模样有些骇人,左臂、肋部、胸口等多处皆已经受创,血迹已将其上半身的衣甲染成暗红色。
“您不必歉疚!”乞藏遮遮咧嘴笑了笑,仿佛浑然不觉伤口的疼痛般。
“只怪敌军过于狡诈,我等反遭其算!”
尚结赞点了点头,叹气说道,“我自以为得计,不想却是正好落入人家的算计之中,着实可恨!”
“不知是何人设此诡计?”可能是亲兵包扎伤口时触到痛处,乞藏遮遮眉头不自禁地微微一皱,“先前这些人都是陇右军中的,难道是杨错到了?”
尚结赞想了想,摇头说道,“应当不是,此战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他。而且这支兵马至多也不超过万人,恐怕是奉命前往岷州救援,不想恰好在路上遇上了刘玄佐!”
“如果这样,那设此计的人就更加可怕了!”乞藏遮遮面色深沉地说道,“他遇上刘玄佐能有多大工夫,居然就能安排出这样的诡计。”
尚结赞无声地点了点头。
“看来岷州也不用去了!”踌躇了片刻,乞藏遮遮抬头看向尚结赞说道,“杨错能派出这么多人救援,恐怕岷州之围已解。”
尚结赞拣起一块石头握在手中,点头沉声说道,“如今我军的动向也完全被人家掌握了,再去只能是送肉入虎口。”
顿了顿,尚结赞非常不甘心地说道:“忙活了这么多天,居然落得无功而返。”
乞藏遮遮也很不甘心,叹了口气说道:“先退回去会合大论大军,看大论有什么计划。”
“也只能如此了!”尚结赞听到远处遥遥传来的惨叫声,握着石头地右手猛地一紧,恨恨地说道,“这些混蛋居然还在骚扰?”
乞藏遮遮已知有一支极为擅长隐匿的敌军在不时地骚扰己军,举目看了看天,沉声说道:“好在天快亮了……”
一旦天明,敌军地隐匿骚扰就无法实施了。
“我到后队去看看,天一亮咱们就后撤!”尚结赞将棱角已被磨平的石块甩落在地,起身离去。
天色初一蒙蒙泛亮,尚结赞立即引军后撤。
韦皋、哥舒曜等人领军复返一片狼藉地战场,整理了双方阵亡将士的尸身后,又遥遥地跟上了尚结赞。
退至距洮河南岸不到十里处,尚结赞又突遭风骑军的速袭。
亏得尚结赞指挥若定,对抵御骑军又颇富经验,才边打边撤地退过了洮河。
连遭两创后,尚结赞两万五千余人的大军,已剩余不到一万八千人。
不到一日一夜的工夫,就将七千人丢在了洮河之南,而换来的仅仅是对方千多人的伤亡。
退过洮河后,尚结赞没有继续后撤,当即指挥军卒依洮河结阵,阻挡敌军的继续追击。
郝玭率领风骑军在洮河南岸观望了片刻后,并未着急渡河,就这样隔河与尚结赞对峙了起来。
一个多时辰后,韦皋等人引军赶到洮河南岸,与郝玭会合。
就在郝玭与韦皋等人商议如何渡河破敌,斥候突然回报。
玛祥仲巴杰亲率大军进抵洮河北岸,与尚结赞部会合。
向尚结赞了解了连续两战受挫的经过后,玛祥仲巴杰面上的表情也不禁肃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