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的无当飞军为何会突然介入我山南之事……难道杨错有意乘火打劫?”
“刺史大人,并非如此……”
那军司马打断严震的话,继续禀报道,“韦皋适才派人来知会我军——无当飞军是应三公子、张兵马使之邀,奉命前往西县救援!”
“若是张兵马使的意思,那就好!”严震松了口气,恢复了欣喜之色说道,“如今张恭敬已被击破,正可以北上!”
“严刺史莫急,还是先判明三公子和张兵马使他们的意图再行事!”黄琦出声劝道,“西县叛军势大,而且敌情不明,贸然北上恐非良策。”
“起先无力过关,只能坐等观望。如今张恭敬小贼已去,再不渡江救援三公子他们,我等日后还有何面目见父老?”
严震怒视黄琦,极其不豫地说道。
“严刺史请听末将一言!”黄琦面色恳切地解释道,“无当飞军西进之后,只要能够驱逐张维瑾,三公子他们便可顺利南下,届时凭借剑南东川道,何愁不能剿灭叛乱?”
“若三公子已然南下,严刺史却领军北上,岂非劳而无功?甚至还有可能陷入叛军重围之中。严刺史乃我山南上将,他日平定叛乱、重整山南气象,定然缺不了严刺史。严刺史轻身赴险,岂是正理?”
“黄将军所言甚是,严刺史且稍安勿躁!”剑州刺史点点头说道,“如今当务之急,是稳住剑南东川道的局势,同时整肃兵马粮草,准备随时策应三公子平叛!”
“阆州那帮龟孙子居然也跟随梁崇义反叛!依我看,还是联合果州刺史,先攻下阆州再说!”
“恩!”严震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陇右水军也与山南水军在泸州境内的绵水打了一场遭遇战。
结果,当然是山南水军大败。
长江江安口外,陇右水军主力舰队行驶在大江之上,数百艘大大小小地战船横亘大江,声势极为浩荡。
每艘战船船头那迎风招展的战旗,几如遮天之云。
由于是逆风行船,战船上的船帆都已落下,仅凭士卒的桨力行进。
尽管如此,舰队地行进速度依然快得惊人。
最当先的一艘悬挂陇右水军帅旗的斗舰之上,梁无忌肃立船头,远眺前方。
梁无忌本来应该自杀身亡,但是在崔宁的及时援助之下,活了过来。并在他的劝说下加入了陇右军,因不忍与同袍对阵,所以之前一直没有露面。
而今要和山南水军对阵,自然要出场。
“无忌兄,你站了有段时间了,不进舱歇会?”崔宁缓步走到梁无忌身旁,笑着说道,“离泸州还有段路呢!”
“不必了!”梁无忌摇了摇头,回道,“舱里太闷,这里正好!”
崔宁笑了笑,换了个话题说道,“曹无量那小崽子也该把丧讯带给他老子,不知道曹玠那老小子会是怎么样一个哭丧嘴脸?”
曹无量是曹玠的儿子,而曹玠在梁州之变发生前就赶到泸州,替梁崇义和张维瑾控制住水军,以防有变。
梁无忌面上表情稍缓,笑着回道:“欺负曹无量这小崽子显不得半点本事,把他老子一窝端了,才有那么点意思!”
虽然在崔宁手下吃的亏要远比在张维瑾和曹玠手下吃的亏大,甚至可以说整支剑南水军就是毁在崔宁手中,如今梁无忌对崔宁却生不出什么恨意来。
从被俘到最后归顺,崔宁对梁无忌可谓客气至极,尤其在梁无忌出任陇右水军副统领,崔宁事无巨细几乎从不相瞒。
新任上司杨错,对梁无忌也是信任备至。
在崔宁、严砺等将领北上接受朝廷封赏的时候,都敢留下他单独统领水军。尤其是在郭嘉谅、刘展出现在兴州的情况下,依然如故。
梁无忌遂慢慢放下心中的芥蒂,尝试着融入到自己的新身份。
但对于张维瑾和山南水军,梁无忌却是有一种恨之入骨的感觉。
成都城内无辜被戮的数千人中,有不少是梁无忌和亲朋故旧。
山南军在战场上占不得便宜,就拿手无寸铁妇孺出气,如此行径令梁无忌不愤且不甘。
先前一战中,梁无忌亲冒矢石,奋战在前,很快便将曹无量所率水军击溃。
崔宁爽朗大笑说道:“郡王已经发话‘不必留手’!凭你我联手,若不能将曹玠那老小子送进大江喂鱼,咱们还不如自己跳进江里淹死算了!”
梁无忌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凌将军潜在泸州附近也有几日,看着曹玠在眼前,又不能动手,估计得憋坏他了!”崔宁眺望着远方,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