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文吉步履急促地走入议事厅内,向张位行了一礼,大声禀报:“启禀张节度,探哨刚刚传回了叛贼的一绢布告,末将见上面内容事关紧要,便拿来奉于张节度!”
“布告?”张位面现异色,疑惑说道,“拿来我看!”
“是!”文吉从怀中掏出一封黄绢,双手奉子张位。
“啊!”尚未看完,张位便止不住脸上的骇然之色,惊呼出声,两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节度,何以惊慌如斯?”见张位如此表现,张献甫心中暗生不好感觉,急切地询问道。
张位面色木然,机械地将手中绢书递子张献甫。
张献甫粗略看了一遍,也不禁有些吃惊地说道,“朝廷授四公子为山南西道、剑南东川道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
“什么?”张献恭也止不住心中的震撼,惊呼出声,随即急步走至张献甫身旁同览起来。
小半晌后,张氏兄弟对视一眼,皆明了形势已愈加不利。
如若这一消息属实,对新建立的张位政权的打击将是致命性。
张任以幼继位,根本无法使人信服,民心所向应是有利于张位一方。
目前张位方在军事上虽然不利,但不至于达到致命的地步,凭借西县坚城和接近八千的守军,据守一段时间还是不成问题的。
到时说不定严震已经率军来援,危机自解。
但如果朝廷当真敕封张任为新任节度使,张位政权的合法性便荡然无存。
张位、张献甫等人的叛逆身份将无可辩驳。
如此一来,非但无法得到其他郡县的支援,连西县、乃至西县内部的军民都有可能反戈一击。
“梁崇义些许诡计,何足为虑?”静立一旁的韩滉微微一笑,从容说道。
昨日杨炎已被孟龙秘密派遣的无当飞军只接回了陇右,正前往武州。
韩滉却选择留在西县,他希望能为张氏兄弟度过危机助一臂之力。
厅中众人皆以惊异的目光的看向韩滉,张献武等人眼中更隐含着不信任的神色。
“太冲有何妙计?”对韩滉才能非常熟悉的张献恭却是眼前一亮,急声询问。
韩滉微微一笑,从容分析说道,“张节度遇刺辞世至今,不到一个月,而山南往来长安一趟又路途遥远!敕封四公子为节度使的圣旨,为何如此快的到达山南?”
“恩?”张献甫拧眉略一思索,有些会意地点点头。
“如今算上张节度的发丧期,纵有天使前来山南,也应当是为吊唁之事。”韩滉继续说道。
“太冲的意思是……这封圣旨梁崇义伪造?”张献恭接口说道。
“有这一可能……”
韩滉点点头说道,“当然在梁州,经张将军一番辩驳,梁崇义伪造继嗣文书一事已昭然若揭。”
“梁崇义为一己之私擅自废长立幼,形同篡逆。其虽凭借武力勉强镇住局势,但却无法真正令山南士民归心,一旦战事稍有不利,他必成众矢之的。”
“如此情形之下,梁崇义欲扭转局势,必需先为自己正名。而由朝廷敕封四公子为新任节度使,正是最佳办法。”
“故而,他极有可能伪造一纸圣旨,一者稳定人心,二者亦可打击三公子和在座诸位!”
“梁崇义再如何胆大。又岂敢伪造圣旨?”西县县令张献武摇了摇头,不敢相信地反驳说道,“况且,若是旁人要察看圣旨,梁崇义拿什么出来?”
“梁崇义胆量如何,梁州之夜便可见一斑!”韩滉淡然一笑,从容回道,“至于圣旨。以我之见。只要梁崇义想要,朝廷便一定会给。眼下时局动荡,山南又毗邻京畿,在梁崇义巧言之下,为了大局稳定,朝廷难保不会同意。”
“的确,朝廷正在全力与史思明叛军激战。山南西道又是朝廷的后方。梁崇义又实际掌控着梁州,他肯定会巧言蒙骗朝廷,求取诏书,甚至是胁迫!”张献甫微捋颔下长髯。沉声说道。
“韩先生究竟有何良策?”张位着急想知道韩滉有何对策。
张位今年刚二十出头,生得仪表堂堂,但周身上下满是文弱之气。
“只要知晓是梁崇义的盘算,欲化解这一诡计,其实已是不难!”韩滉不慌不忙地说道。
“太冲之意,我已明了!”张献恭击掌说道,“尽可以用张节度遇刺之事,来化解眼前之困。”
张献甫也已领会韩滉的意思,微微颔首称是。
其他人却仍是一头雾水。
“张节度遇刺之主谋至今仍然不明,但是不妨碍我们做出大胆的推测。梁崇义野心勃勃,一直觊觎山南节度使之位。而今朝廷旨意来的这么早,正好利用一番……”
张献恭目中闪过一丝异彩,兴奋地说道,“我方命人向下辖诸州郡广传消息,只说张节度正是由梁崇义与郭家死忠勾结而谋害。此贼谋害张节度后,又矫天子诏立四公子为节度使,夺取山南大权。如此一来,即便有圣旨,也成梁崇义觊觎山南权势的矫诏,根本不具任何说服力!”
“将军所言正是!”韩滉笑着点头,“而这封到达得如此迅速的‘圣旨’,无形之中反成梁崇义与郭家死忠勾结谋害张节度的证据!”
“妙!”张献恭再此击掌说道,“张节度镇守山南数载,恩泽遍及山南。若知梁崇义为刺杀主谋,焉有军民肯归附于他?”
“节度使,太冲之策确实妙极,若施行顺利,极有可能扭转目前被动局面!”张献甫出列,向张位道。
“既如此,即刻照此策行事!”张位面现喜色,当即点头应允,随后转头对韩滉说道,“韩先生,劳你与二叔、三叔,共施此策!”
“愿为节度尽绵薄之力!”韩滉拱手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