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为担心的……还是主公!”哥舒晃叹了口气说道,“此次诱敌,其实只需我一人即可,断不可让主公随我冒险!”
“哥舒兄不必担忧!”沉稳有力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郭嘉珍缓步来到城楼上,走向哥舒晃。
“参见主公!”哥舒晃、臧玠等人齐躬身行礼说道。
“哥舒兄请起!你们都起来吧!”郭嘉珍托起哥舒晃,随即朗声说道。
“多谢主公!”起身后,哥舒晃恳切地说道。
“主公,此次还是让我一人诱敌吧,您还是先退往铜山县。待破敌之后,我再接主公回来!”
在目前的危急情形下,如若郭嘉珍再有万一,几乎可以直接宣告郭家的灭亡。
郭嘉珍举目北眺,沉默了片刻,转头对哥舒晃说道,“哥舒兄,当年你追随父亲南下,东征西讨才有现在,如果最终败在我手上,他日到了地下。我该如何跟父亲交代!”
“好!”哥舒晃完全抛开了心中的桎梏,微笑说道。
“大将,大将!”蒙城一面急呼,一面大步流星地再次回道城楼上,“斥候急报,山南军兵出梓州,正朝娄县急赶而来,看旗号,似乎是梁崇义!”
“来的好!”哥舒晃眼中精光微闪,满身的疲态仿佛一扫而光,朗声说道,“诸将!你等速速照计划行事!”
“得令!”蒙城、臧玠二人躬身行礼,急步下城离去。
“哥舒兄!”郭嘉珍也显得颇为兴奋。
哥舒晃朝郭嘉珍一点头,随即昂首向天,默默祷告起来:“郭节度,您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主公和我一举击退强敌,收复剑南!”
四个时辰后,日近黄昏,残阳将落,天地间一片血色。
山南军两万余人,一路急赶至娄县北不到五里。
梁崇义尤自不满意,不住催促麾下士卒加速赶路。
探路的斥候半个时辰前已经回报,道郭嘉珍、哥舒晃皆在娄县中。
城中守军并不甚多,而且还不时有士卒外逃。斥候曾亲见有将官斩杀逃兵。
一想到能够擒住郭嘉珍、哥舒晃,梁崇义便觉浑身血液沸腾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梁崇义曾在剑南军手中吃了无数亏,颜面丢尽,为此也没少受张献诚斥责和他人私下里的嘲笑,梁崇义深以为耻。
而哥舒晃更是梁崇义耻辱的最大制造者,去年梁崇义以近十万大军,竟惨败于哥舒晃手下,幸得张献诚顾及姻亲之情,才未予追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以为此生复仇无望,但谁曾想“风水轮流转”,称雄剑南的郭家居然在一年多内,便被陇右与山南联军打得只剩下孤穷败军数千、仅剩梓州。
梁崇义虽自认用兵不是哥舒晃对手,但今时不同往日。
士卒军心涣散,士气全无,兵败已如山倒,任哥舒晃能耐通天,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心胸并不宽阔的梁崇义,如何肯放过这样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
判明形势后,梁崇义不顾张献甫的异议,执意率领过半数大军先行南下急追郭嘉珍、哥舒晃。
梁崇义在山南军中钻营颇深,根深蒂固,张献甫虽是主帅,平日里负责政务,对军中事务反而插手较少。
因此当梁崇义执意领军先行时,张献甫也没办法阻止。
“大哥,适才斥候回报。娄县南有兵马仓皇逃出!”梁杰策马驰了过来,急声禀报道,“只是不知道郭嘉珍、哥舒晃二贼在不在那里面!”
“哦!”梁崇义眼中寒光微闪,面上激动之色瞬现而没。
“大哥,派人追上去吧!”梁杰深知兄长之心,急声提议道。
“且慢,需防其中有诈!”梁崇义一抬手,沉吟着说道,“命斥候继续打探,看敌军逃出了多少?我大军先攻进城中,察探一番再做定夺。”
“传令,命大军加速前进,准备攻城!”梁崇义将手中帅旗一挥,厉声喝道:“一个时辰后,我便要进到这城中!”
“嘟嘟!”沉浑的牛角战号声迅速响起,悠长而激昂。
山南军士卒在各自军司马、都尉的催促下,加快速度朝前方隐现的城池前进。
半个时辰后,娄县县衙。
大堂内一片狼藉,各类竹简绢书被丢得一地,看得出县衙内地人出逃得很仓促。
梁崇义走到桌案前,随意翻了翻仍被摆放在桌上地卷册,忽地地留意到一封被藏匿在最下方的浅色薄绢。
疑惑之下,梁崇义展开绢书,阅览起来。
片刻后,梁崇义面色转阴,眼中射出厉芒。
“大哥,这绢中说了什么?”梁杰见梁崇义神色不对,上前询问道。
“杨错居然敢私下接纳郭嘉珍投降。”梁崇义将绢书递给梁杰,恨恨地说道,“我就知道杨错并非善鸟!”
梁杰接过一看,居然一封受降书,落款是陇右节度使杨错。
信中,杨错表示愿意接受郭嘉珍的归降,并令郭嘉珍尽快送上人质和梓州的户籍图册。
“杨错这厮实在可恶,我军千辛万苦才将郭家残逆赶至穷途末路,他居然妄想窃取战果!”梁杰大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