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思霖依据充足的雄辩之下,岑参一时无语,默然起来。
“呵呵……适才安宰之言有些激烈,还请先生原谅。”杨错笑了笑,向安思霖摆摆手,圆场说道,“但我以为安宰所言字字珠玑,先生世之高士,不会不明此理。再者,眼下郭将军最应担心,当是张节度吧。”
“临行前我主曾经交代,愿将茂州、翼州、松州奉于驸马,再以金万两、粮草万石相赠,只求与驸马暂缓刀兵一年。”岑参沉吟了片刻,和声说道,“吐蕃一直视驸马为眼中之钉,必欲除驸马而后快。吐蕃纵横高原,势力日盛,一旦觅得时机必然西顾,我以为驸马也需借机休养生息,积蓄力量防范吐蕃。何不借此良机,暂与我主言和?”
“先生此言,倒也在理……”杨错思索许久后,点了点头说道,“但我仍是无法应允!”
“这又是为何?”岑参面色先喜后惊,疑惑说道。
“一则,朝廷有旨,必须讨伐逆贼!二则,吐蕃近日因为天竺之事,对我军攻伐还没有开始呢。”
“这个不妨,驸马尽可出兵,只消做佯攻即可!驸马以信立本,但有允诺,我主即可放心。”岑参急声回道,“除此之外,驸马还有何顾忌?”
杨错眼中精光微闪,笑而不语。
“先生莫要以为我家大帅故意推委!”安思霖接口向岑参解释道,“朝廷旨意谁敢违抗,且麾下将士多有战死剑南者,与贵军结怨颇深。我家大帅若是贸然应允停战之事,岂非会伤了麾下将士之心,也会引起朝廷的不满。”
“先生真是有意促成两家休战之事,恐怕还需前往兰州,与齐王商谈方可。”杨错和声说道。
岑参虽知杨错有推委之意,却也无法再继续游说。
待岑参无奈退下,中军帅帐里的杨错等人举目对视,一齐纵声长笑起来。
接下来两日,岑参多次求见杨错,仍为缔结休战协议之事。
杨错不厌其烦,每次皆盛情接见,但于协议之事,却始终不松口。
至第四日,岑参无奈地拒绝杨错的挽留,起程前往兰州。
告急的文书从四面八方传回成都,让郭英乂几乎愁白了头发:
严震率领大军攻入剑阁,守将鉴于敌势过大。未与敌正面交锋,主动退避,另寻战机。
五月二十日,严震大军不费吹灰之力攻克剑门县。
随即,严震一面统军南下攻击剑州,另一面派遣偏师在当地豪族的引领下夺占剑州北方诸县。
合江方面,吕崇领军与张献甫大军死战连连,伤亡极为惨重。
山南军校尉文吉甚至两次攻上了合江城头,所幸被郭嘉珍拼尽全力击退。
山南军兵力绝对占优,且张献甫的手段层出不穷,吕崇招架起来非常艰难。
十多天下来,剑南军折损的军力已经超过万人。
不得已之下,吕崇只能向郭英乂遣使求援。
东线激战连连,北线也同样危机四起。
杨错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东击茂州,一路叩关攻打白马关。
五月二十三日,石泉县令献城归降,杨错大军兵锋直指松岭关。
唯一能令郭英乂稍稍安心些的,也就是水军了。
继前番三次小胜后,凌武再一次痛击山南水军,破敌近千,俘、毁敌船四十艘。
更孤舟突入敌军阵中,斩将夺旗,甚至险些将山南水军统领生擒。
但水军的胜利,却根本无法改变全局的被动。
成都,思环宫内。
望着手中的战报,郭英乂眉头大皱,以手蹙额。
“主公,吕老将军已是第二次求援了。”刘展略显焦虑地说道。
“刘将军,成都这里还有多少兵马可以调动?”郭英乂抬起头来,沉声问道。
“城中驻军尚有万余人,但必须用于防守成都!”刘展略显无奈地说道,“如今田神功正在攻打白马关,一旦白马关被其攻破,后果难以预料。若无重兵驻守,难保成都安全。杨错此人善于弄险,极有可能派遣奇兵走山路攻袭成都,若如此则后果不堪设想。主公,这万余兵马断不可轻易调动。”
“嗬!”郭英乂长叹一声,微微点头说道,“还有其余兵马可以调用吗?”
“只有三台大营还有万余人,但这些士卒都是征募不足两月的新兵。其余各地兵马皆需防范敌军进攻,无法轻动!”刘展摇头无奈说道。
眼下张献诚、杨错兵分四路进袭,郭英乂原本单薄的军力立时更显空虚。
“姐夫,为解眼前之困,惟有加紧征募兵员!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宋思杰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