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小半晌后,还是邓阳率先回过神来,阴沉着脸扬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快将你所知道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详细道来,不得有半点遗漏!”
“是……”那报信士卒恭恭敬敬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昨日深夜,昌明县衙附近突然发生大火,由于北风极厉,很快火势便蔓延开来,波及到县衙,县中顿时一片大乱。
昌明县令惊恐之下,急召城中守卒灭火。
但就在混乱之际,十数名混入城中的敌军细作乘机打开了东城门。
已潜伏在外的崔宁领数百名陇右军一拥而进,攻入城中。
昌明县中虽也有千余驻军,但一则城中一片混乱,二则火字营士兵太过强悍,三则昌明驻军的统军都尉被崔宁一个照面斩杀当场。
最终崔宁以寡击众,不到一个时辰便成功将守军击溃。
占据城池后,崔宁立即在内应细作的指引下,将囤积在昌明县的上万石粮草泼油后一焚而尽。
而后,崔宁又领军迅速撤离昌明城。
从细作放火制造混乱,到崔宁焚烧粮草离开,前前后后费时不到三个时辰,崔宁的动作干脆利落。
虽然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但仍有一个天大的疑惑萦绕在邓阳等人心中。
“陇右军兵力与我军相当,但始终据城不出,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崔群拳头攒紧,恨恨地捶了下大腿,憋气地说道。
“但崔宁究竟是如何绕到昌明县?”朱翔面现异色,不解地询问道。
邓阳回答不出,其余诸将亦是如此。
“崔宁撤退时走得陆路还是水路?你们可曾留意到?”思索了片刻后,朱翔向那士卒询问道。
“应该是水路……”那士卒不太确定地说道。
城破之时一片混乱,一众守卒惊惧于崔宁的威名。
能逃得一命已感到祖上烧香,哪里还敢追寻崔宁的行踪。
“朱将军想到了什么?”邓阳沉声问道。
“如果是水路,或许崔宁走的是石密的河道,这样就可以绕过梁将军的阻截。”朱翔踌躇着说道。
“但先前水军回报说,没有看到陇右水军有大的调动啊?”崔群不解说道。
“若如朱将军所言,崔宁那厮可能只动用了走舸小船,所以梁将军看不出陇右水军的调动情况来,也很正常!”邓阳沉吟片刻。认可了朱翔地分析,随即神态疲惫无奈地说道,“昌明囤积了我军近四月的粮草,而今付之一炬,此战已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帅帐中一片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如今邓阳军中的粮草只能满足数日之用,缺少了昌明县提供的补给,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即便能够从后方再筹集到粮草,没有半个月肯定也无法运到油绛县前线。
到那时,整支大军早已崩溃了!
而且,能否再征集到粮草还是两说。
在剑南诸州中,最为富庶、人口最多、产粮也最丰富的就是益州。
但这益州已经在郭英乂可持续的竭泽而渔之下,已经不怎么行了。
比较而言,汉州、简州等几州就差上许多。
过去一年里,郭英乂与杨错、张献诚长达数月的激战,粮草消耗也非常惊人,府库和百姓手中的存粮应当很有限。
“准备撤军!”邓阳怅然一声长叹,“朱将军,你连夜派遣快马前往昌明确认粮草的损失情况。崔将军,你去整顿兵马,做好撤军准备。”
“大将,末将担心,杨错会尾随追击我军!”朱翔面色忧虑地说道。
“不妨!”邓阳摇了摇头说道,“只要有所警惕、做好准备。纵然杨错追击而来也奈何我军不得。对了,朱将军!你派人知会梁将军,让他乘崔宁不在的机会,攻一攻陇右水军,但不可深入追击。而后无论战果如何,后撤至江口。”
“是……”
次日已时,朱翔派往昌明县的快马返回大营,证实了昨夜那士卒通报的情况。
由于昨夜风势太疾,加之崔宁泼撒了油料,存在昌明的粮草残存被烧得一干二净。
消息得到证实,残存的希望也彻底破灭。
随即,邓阳便下令全军拔营后撤。
探哨很快将剑南大军后撤的消息传到了油绛县城内,乔琳第一时间便猜到崔宁可能已突袭昌明县成功。
派遣崔宁奇袭昌明县,正是杨错和乔琳商议后做出的决定。
乔琳接管情报刺探的事务后,加大了对郭英乂治下郡县的渗透,大事小事,只要是能够刺探到的信息,乔琳全不放过。
随后,便是进行综合分析。
从近段时间纷繁琐碎地情报中,乔琳判断出昌明县正是邓阳大军的屯粮之地。
乔琳非常大胆地指出,因为通向昌明的水、陆两条道路都被剑南军“封”死,邓阳等人肯定也会在很大程度上放松对昌明地守卫。
而这,正是可以利用的机会。
随即,杨错便召来了崔宁商议奇袭的可行性。
听罢乔琳的大致计划,崔宁认为可行,并肯定表示自己有办法在不引起敌军注意的情况下,绕过梁无忌的水军的阻拦。
得到崔宁的回答后,我们三人就立即商议起具体的细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