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长曲环两岁,所以曲环以“兄”称呼他。
“还不是照曲将军所教授的方法去做的!”高升呵呵一笑后,有些疑惑地问道,“曲将军,今日为何放过了剑南军?其时若你我领军同时从东西两面突击,当可大破敌军。”
“高兄应当看得出,敌军虽被我骑兵两面夹击,但却能进退之间方寸不乱,而且以如此密集的阵型竟然还能转换自如,当是剑南军中的精锐,统军敌将更是指挥有度。要想彻底将其击破难度不小!”
“更为主要的,赶至此处之前,一、二曲的弟兄已经随我急行了两个多时辰,人和马都已至极限,先前一番奔射其实已经很勉强。若是两面突击敌军,虽可败敌,但我军伤亡必大,实在得不偿失!”
曲环面色稍有些凝重地说道。
“嗯!”高升知道曲环所说乃是实情,点头说道,“曲将军,下面我们该当如何行动?”
“一个字,拖!”曲环眼中隐现精芒,语气异常自信地说道,“拖累敌军,拖垮敌军,直至二将军领步军赶到,再将敌军一举全歼……”
“从今日起,剑南军可以固守军营,却休想前进、或是后撤一步,这扶州城南,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八月十四日晚,扶州城南,剑南军大营,中军帅帐。
雷仝面色苍白,不时剧烈咳嗽着对郭嘉珍说道:“少将军,建宁王已派遣三千骑兵增援扶州,其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兵马会陆续赶来……”
“咳咳咳……以当前的情况而言,形势将对我军愈发不利。故而,以末将之见……咳咳咳……我军还是暂且放弃攻略扶州的计划,先撤回剑南,日后再徐徐图之,方是上上之策!”
“不行,无论如何我也要将扶州攻下,否则誓不回剑南!”听了雷仝的建议,郭嘉珍眉头大皱,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少将军,我军与敌军骑兵之战您也看到了。即便只是这三千轻骑,也绝非我军所能战胜的……咳咳咳……今日那曲环所以会答应放我军归营,恐怕并不完全是看在他与崔将军往日的情面上,更大的原因应该是其麾下骑军连续赶路之后,人与马皆已疲劳,一时间无法恢复战力,不得已而为之。”
雷仝冷静地分析出了曲环的真实用意,随即不乐观地说道:“待其麾下骑军经过休整、战力尽复之后,必会全力袭扰我军。尤其是今日刚刚赶到的那两千骑军,居然会使用突厥族的骑射战法,一旦袭扰起来,必是令人防不胜防。”
“二将军,雷将军所言甚是,继续攻城实非良策!”崔群也出声向郭嘉珍劝谏道,“今日一战,我军折损千余人,现余兵马已不足八千。以如今形势,即便不顾一切强行攻下扶州,恐怕至少得耗损三千以上。届时以战后疲伤之军,加上残破的城池,恐怕也无法应付陇右军的反扑!”
“二将军,末将也赞同雷将军和崔将军的提议!”吴岚也不看好继续攻城的前景,出声附和道。
郭嘉珍面色铁青。眉头深深蹙起,沉吟了良久后,无奈地说道:“撤便撤吧……”
三名副将一致反对继续攻城,尤其是身为军中元老的雷仝的反对,让郭嘉珍不能不有所顾忌。
思量再三后,郭嘉珍最终只能选择妥协。
“少将军明断!”雷仝苍白的面庞上现出一丝血色,欣喜地说道,“既决定撤军。事不宜迟,就在今晚拔营,乘敌军骑兵休整尚未完毕之机,连夜悄悄撤离。”
“由你们吧……”郭嘉珍漠然起身,面无表情地轻应了一声,随即举步离开了帅帐。
“少将军他……”望着郭嘉珍消失的背影,吴岚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少将军一心想要建功立业,与哥舒将军一较长短,但如今……”雷仝轻叹了一口气。
随即,他沉声对崔群、吴岚说道:“你们速去整肃军马,半个时辰后我等即刻撤离。但切记不能弄出太大动静,以免引起陇右军的注意。另外!大营就不要动了,留下来吧!”
“是!”崔群、吴岚齐声领命离帐。
望着空荡荡的帅帐,雷仝无奈地叹了口气:“虎头而来,蛇尾而终!这一仗打得…………希望哥舒将军那一路能够顺利些!”
半个时辰后,剑南军马去铃、人衔标,轻手轻脚地出军营南门,借着清凉如水的月光开始朝南面撤退起来。
行进了约三里路时,当先开路的崔群忽地地心生警兆。
迅速地四面张望起来:东南、西南两个方向,各有一片奇怪的阴影朝自己这边迅速地接近过来。
看那速度,应该是两支骑兵,但很奇怪……
奔驰的骑兵原本应该发出的振聋发聩的马蹄声,此刻竟然全然不闻。
敌人必然是在马蹄上裹了什么东西,借以消除蹄声!
崔群一瞬间全身发冷,身体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起来,立刻放声怒吼道:“敌袭!准备接战!”
“什么?”与郭嘉珍一起行进、待在中军的雷仝,听得前方崔群的示警怒吼,不由得惊愕地喊了出来。
随即,经验丰富的他便恢复了过来,不住厉声大喝、意欲让麾下兵卒结阵迎敌。
“密集结阵!”
“结圆阵,结圆阵……咳咳……”
“盾牌兵在外……”
就在雷仝努力招呼麾下士卒结阵时,曲环和高升已经从两面掩袭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