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琼愤恨得将牙齿咬出声来,但情知贺宣所说确是实情,败局已彻底不可挽回。
“娘的!就这样撤吧,能逃掉多少是多少!”杜琼歇斯底里。
但是,杜琼和贺宣惊讶地发现,那些不住地朝“看似”平静的南面方向无序溃逃的士卒竟然又陆续返身退了回来。
怎么回事?杜琼转身朝贺宣望了一眼,但很明显对方眼中也是一片疑惑。
“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异常响亮的喊阵声从南面方向响起,随即便是阵阵整齐而沉闷的脚步声迅速地接近了过来。
不多时,杜琼、贺宣终于知道为什么溃逃的士卒又会折返回来。
也不知数量有多少的敌军步兵,挺着长逾丈二的锋利长枪、步伐异常整齐地从夜幕中现出了身形。
由于这些长枪步兵所列的是半扇形的包围突击阵形,恰好就将从南面到东南的所有退路完全封死。
在密集如林的排枪阵面前,缺乏对敌经验的剑南士兵心胆俱寒,根本不敢正面缨其锋芒,只能被逼得不住后退。
而这时,城内的敌军也已杀出城外,配合东、南两个方向埋伏的军马,以三面合围之势将惊慌失措的剑南军可供转圜的空间压缩的越来越小。
“杀!”
伴随着敌军士兵的每一次喊杀声,几乎都会有一名剑南军士兵被击杀砍伤。
敌人的战刀在飞舞、长枪在突刺、弓箭在厉啸,而这些带给剑南军士兵的则是飞溅的鲜血、翻飞的残肢以及凄厉的哀声。
“不要慌乱!”
“拿起武器,接战!接战!”
“跟紧我,突破敌军的阻拦,往东面撤!”
杜琼一边挥舞手中的大刀奋力砍杀着冲阵的敌兵,一边竭尽全力地吼叫着,试图让麾下兵卒聚到自己身边,再寻机突破敌军的包围。
但杜琼的怒吼声没有能够约束住自己的兵卒,却不幸地引起了敌方的注意。
一匹巨型战马如同天火降临一般,迅疾无匹地朝杜琼所在位置席卷了过去。
途中不及闪躲的剑南军士兵一旦被巨马撞及,立时便如稻草一般飞了起来,又纷纷扬扬地落下。
正跨坐在杜琼的身后、与其一起呼喝收拾麾下士卒的贺宣,首先发现了这匹踏破人浪、从侧面急袭而至的红色巨马。
情知那马上骑者必然不怀好意,贺宣一边大声提醒身前的杜琼,一边急挺起手中的长枪准备迎击来敌。
“兹~!”
伴随着异乎寻常的破空之声,一柄头部属于凤凰的长矛带着强劲的螺旋气流径袭而至。
厉……厉害!
敌人的兵器尚未近身,心中已经油然而生出一种颤寒的感觉,直觉告诉贺宣,对方这一击绝对是无可抵挡的。
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根本来不及闪躲的情况下,贺宣也只能硬着头皮,奋起全身力气挺枪朝对方凤凰枪封去。
“镗!”
“嗖!”
一个清脆的金铁撞击声之后,随即就只见贺宣的长枪如同脱弦的长箭一般,疾射向昏黑的夜空,再也不知去向。
“哇!”贺宣如遭雷击,一股强烈的气劲经由手臂处迅速侵入到五脏六腹,浑身上下的气血尽皆翻腾了起来,一起涌到胸口处,随即一大口鲜血从嘴里狂喷而出。
眼前的景象也迅速变得模糊,身体摇晃了两下后,“啪嗒”一声坠落马下,人事不醒!
尽管对方长矛上的劲力大半都被贺宣担了过去,但杜琼及其跨下战马仍然受到了巨大冲击。
战马朝侧前方迅速移动了好几步后才稳住了步伐,而杜琼也是在大刀支地,借了一把力后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贺太守!”见得贺宣摔落马下、生死不知,杜琼厉呼了一声,微赤的双目狠狠地盯着来袭的敌将。
“老子砍了你!”杜琼凶性大发,狂暴地怒吼着,一夹跨下战马马腹,手中大刀夹带着隐隐风雷之声猛地斩下。
“哼~!”对面身形如铁塔般的敌将冷哼一声,也立即纵马挺枪迎了过来。
“镗!”杜琼愕然地发现,自己倾尽全力的一刀,竟未能占得对方半点便宜!
反而自己的持刀的一双手臂出现了一种几近失去知觉的麻木感,胸口处气血不住地剧烈翻腾。
厉害!如此厉害的高手!此人武艺绝对是自己生平所仅见。
到底是谁?
只一击之下,杜琼便已清楚地知道自己绝非面前敌将的对手!
“你……你究竟是谁?通报姓名!”杜琼瞪着血红的眼睛,仿佛上从嘴里挤出了这两句话。
“当朝驸马、神武军大将军、陇右节度使、秦国公,杨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