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杨错不和归不和,事情的轻重缓急,李麟却分得非常清楚。
在这个可能关系到大唐前途命运的大是大非问题上,李麟并未乘机落井下石,反而为杨错辩解起来。
“恩!”见到李麟也表示不相信杨错会有背反之心,肃宗微微松了口气,心中稍宽。
旋即,肃宗留意到文臣一列末尾处有一人面露微笑,似是胸有成竹一般,急忙出声问道:“刘卿,你又是如何看待杨错请辞之事?”
被肃宗问话之人,四十岁左右、相貌魁奇、气质朴实无华,但眼中却不时闪现出智慧的光芒,正是刘晏,现任户部侍郎,兼任御史中丞,度支、铸钱、盐铁等使。
刘晏听得肃宗相询,举步出列上前几步,朗声说道:“陛下!杨驸马请辞,无非是因为民间流言蜚语。而这些流言,以臣之见,必是由他方细作所散布,以此来离间陛下与驸马之间君臣、翁婿之情,搅扰大唐安宁!”
“哦?”文臣列中位于次席的韦见素轻捋颔下已现花白之色的长髯,有些疑惑地问道:“何以见得这些流言蜚语是由他方细作所散?”
韦见素乃是三朝老臣,位高望重。
见韦见素发问,刘晏丝毫不敢怠慢,神色依然从容,出声答道:“前几日初闻这些流言蜚语,我便感觉有些莫名,故特意命人去各地,仔细查询了一番这些流言蜚语究竟是先从何处散布开来?”
“可曾查出由何处散布?”肃宗急声问道。
“启禀主公,是兰州一带!”刘晏点头答道。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韦见素不解地问道。
“若是驸马果真有不臣之心,这些消息当然是应该先从驸马屯兵的狄道传出,而不先出现在数百里外的兰州,那里可是建宁王殿下镇守的地方,足可见此必是敌方细作刻意所散播之谣言!”刘晏冷静分析道,言语自信让不由得不感到信服。
“当真是先从兰州散播开的吗?……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掩饰……”李儋犹自有些不甘心。
他认为刘晏与杨错关系很好,这是在故意为杨错掩饰。
“皇儿,休要胡乱猜测!刘卿是挚诚君子,又岂会做此下作之事!”肃宗将脸一冷,沉声喝止住李儋。
顿了一顿,肃宗继续向刘晏问道:“刘卿,你以为这些谣言可能是由何方所散布?”
“无外乎就是两方!”刘晏并没有受到李儋刻意刁难的影响,不紧不慢地说道:“吐蕃和剑南道的郭英乂。”
“吐蕃,郭英乂”一听到这两个名字,肃宗就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
吐蕃与肃宗可说是不共戴天的世仇,趁着大唐平定叛乱的机会,吐蕃鲸吞大唐大片的土地,还有进逼西域的可能性。
若吐蕃国是旧恨,那郭英乂便是肃宗的新仇,郭英乂居然占据蜀中,立永王之子为汉王,还勾结吐蕃。
“我与他们旧怨未了,今次他们竟还敢侵扰于我!不给他们点颜色,我誓不罢休!”肃宗脸色发青,恨恨地咒骂道。
“陛下,且请息怒!”李麟沉声向肃宗劝荐道,随即又问刘晏:“领导人,那到底是吐蕃赞普还是郭英乂,总不至于说是他们同时为之?”
“虽说这两方都有可能,但以我之见,吐蕃的可能更大些!吐蕃最近连年征战已经力有未逮,担心驸马趁机西进收复失地,所以采取下策,企图搅扰我方。”
肃宗闷哼一声后,逐渐将自己的怒气平息了下来,略一思索后,决然说道:“有关杨错的不利传言之事到此为止,日后任何人休得再胡乱提起。李相,议事之后,你速传令于长安城,严禁百姓再散播此事!”
“是,臣领命!”
“至于陇右节度使一职,仍由杨错担任!刘卿,你亲自去狄道一趟,劝杨错勿生他念!”肃宗又转身对刘晏说道。
“臣领命!”
“好!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众卿都散了吧!”
不多时,殿内众人几近散尽,只余肃宗、李儋父子俩。
“父皇,你当真如此放心杨错?这件事就这样揭过?”李儋有些愤愤地说道。
“否则还能如何?大唐目前还离不开他!而且,也有可能事实正如刘卿所说……呵……谁知道呢?”肃宗缓缓地走到麟德殿门口,仰望着阴暗的天空,脸上流露出十分复杂的神色。
“皇儿,你一定要勤学武艺兵法,将来好替为父掌管好大唐军马!”肃宗突然转头对李儋说道。
“父皇,您放心吧!儿臣不会让你失望的!”李儋肯定地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