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前,一个妖怪领着一只怪物出现在了这蛮荒的土地上。
妖怪告诉它:去,在这里找你想要的,做你想做的。
然后便跟在它身后,一路寡言。
每一个第一次遇见怪物的生命,都会被它问一个相同的问题:你是否要臣服于我,为我所用?等我有朝一日杀上天时,为我而死?
一开始,这些生命选择拒绝,然后和它决战,最后融为它的力量。
它是那样的傲慢,又那样不可理喻的强大。但凡是拒绝的妖怪,下场只有死,它难以置信地未逢一败,一路高歌。
妖怪们被它的魅力和强大折服,选择追随它。
它对自己的追随者们说:住在天上的,站得太高,却年轻气盛。我要叫它们下来,让我们坐在高处,那是我们该坐的。
几万年了,天上的神俯视着它们,他们想:我们是近天之臣,是天之宠子,我们站在高处,注定要俯瞰脚下,地上的,要仰望我,低处的,要服从我,因为比起你们,我的声音离世界的更近。
可是凭什么?地上的生命不服,凭什么我们是天之长子,为什么受你指挥?站得高又如何?我上去把你推下来就是了!什么样的生命就该站在什么样的地方,我们自会登上你们的土地,叫你们下去。
但是数万年都没有一个存在能引领它们,它们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杀戮,吞噬。直到它的出现。
追随者因它的伟大目标而疯狂,为它的宏图慷慨赴死。
起先各大势力只是对它略有兴趣,毕竟统一整个妖族,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可也仅仅是有那么点兴趣罢了,毕竟在它们活过的无尽岁月里,有太多太多的极有潜力的实力都落败了。
只是却它没有,它的身后只有追随者,它的面前只有胜利和死亡,它踩在哪里,哪里就是它的土地。
妖怪就默默地紧跟在怪物身后,默默为它献策,看着他跑上高处。
它的势力在极短的百年之间就覆盖了近四分之一的疆土,它如此强大,谁也不曾见过它吞噬什么,只是每当它遇到更强的敌人时,总是会拿出比上次更强的实力,就好像它的力量是每天都在成长一样可怕。
它成长得如此可怕,以至于每一天都有数量相当可观的妖怪加入,以至于真正引起各地老妖怪注意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庞然大物。
因为不想臣服,剩下的势力组成了一支规模极大的联盟与其对抗。带头的妖怪是凶兽梼杌、九头嚣与大妖饕餮,浩瀚如海的大军从四面将那个家伙的领土包围,然后发动进攻。
那场战斗持续了十年之久,每一天每一日,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战斗,在流血,在那个战场堆积的尸体,不知道喂出了多少强大的妖怪。
但是真正决定胜负的那一天,那个存在只身对抗三位联军之首,地上打到天上,又打回地下,战斗打崩了大地,它们便从地心伸出冲回来;打碎了虚空,它们便冲进虚空追打。
最后,它浑身是血,一手拖着一具破烂成碎片的尸体从虚空之中走出。那一天它沐浴两头死去妖怪首领的血接受了饕餮带领残军的投降,正式称王,称作——逆君。
自那天起,妖族便再无成型的反抗。第一百七十三年,已知的妖族土地已然全是它的所有物。迷土外的妖怪无不奉它为王,因为反抗者都已死去,只有极少部分逃进了未知的迷土。不到两百年,如此短暂的时间它便做成了无数年都没有妖怪做成的伟业。
数不清的妖怪对它发自肺腑地崇拜,这才是王啊!
然后它再一次举行了称王的大礼,并且奉那位一直带它的妖怪为君父,那便是阴川司马,妖族最大的叛徒。
后来的登天之战,那是整个妖族最辉煌的时刻,不知道多少妖怪在那一战英勇地赴死,不知道多少神,被他们拉到地上。
虽然它们败了,可妖族只是败于一个人之手,不是因为神族也不是以为捏内乱,只是一个被造物主点头的人。
十三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道:“为了王的光辉英勇地死吧!同伴们,我们与不败的君王同行,一样不败!”
雄浑的吼声在离原久久回荡,然后被激情高涨的妖军同样以咆哮回应,回应这位有幸参与过那荣光一战的战士。
远方,姬正往那个地方看了看,露出一丝疑惑。
冬暮笑问:“怎么,贤侄,你听见了?”
姬正摇了摇头,道:“什么也没听见,只是刚刚好像听见有妖怪的吼叫,应该是耳鸣吧。”
冬暮哈哈大笑。
雨欣轻轻抚摸姬正的龙头,告诉他:“不是耳鸣哦,是真的。”
“哦,那也没什么。”姬正回过头,继续赶路。
在天黑的时候他们进入了深林
很快,树林之中就有密集的黑影掠动,飞速朝着他们这边冲来。
冬暮示意姬正不用停下,然后扬起手,掌心之物亮出耀眼的翠绿光芒,它大喊道:“寻王之子冬暮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