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喝岩浆是什么意思?”学姐转身问道,“骂人的话?”
我又打开房门,“不是,老家那边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这么说的。”
一个杯子飞了过来。
吓得我干紧关上门,杯子撞碎的声音和学姐恼怒的喊叫共同响起:“梅十七!你当我是傻子啊?!”
算了,学姐最近脾气古怪,还是少惹她为好。
我坐到了床上,现在才酉时,我当然不是要睡觉了。
太玄剑经运转一周天,慢慢开始吐纳吸收灵力。
时不我待,不好荒废。
凤凰圣体吸收灵力的效率果然很变态,不一会儿,原本就灵力稀薄的一夫关的这间房间里,就聚集了来自关内各处的灵力,让房间里灵力浓度都提升了好几个阶次。
不过破镜不只是灵力积累那么简单,每一次的渡劫都是一次悟道,并非受一次天雷锻打这么简单,好吧,后者也不简单。
想起之前「龙门境」渡劫时引来的天雷,我就后怕不已。
幸好也不是劈到了我身上,否则我可能就也要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就在我想着把神剑天枢拿出来“馋一馋”的时候,一个人就这么轻飘飘地坐在了床头。
“啊!”
我怪叫一声,灵力混乱,险些没走火入魔……
“别装了,你并没有走火入魔。”
就在我挤眉弄眼地假装被吓到之时,那人淡淡地说道。
“你小子心性不错,知道我悄无声息到了身边,也没有慌乱,反而给我演了这么一出拙劣的戏。”
我停下了过于夸张的动作,露出苦笑。
“前辈是?”
我问道。
能出现在一夫关内部的修士只有两种,一种是九岳剑派的人,还有另一种是一夫关自己的人!
一夫关并不是九岳剑派直辖的关隘,反而更像是东石城那种有着自己的城主府的类型。
只不过,一夫关效忠于九岳剑派。这才让两者走了更紧密了联系,不过听过师叔的话里,好像这种关系也不太稳定了。
“我名为一夫,魏一夫。”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座一夫关为何难以逾越,不是因为这山有多高,墙有多厚,还是箭矢多快多猛,而仅仅只是因为有一人守着,魏一夫,传说的「而立境」!!!
我身吸了一口气,跳到地上,重重行了一礼。
不管他是不是要“背叛”九岳剑派,就凭他「而立境」的实力,也足以让人折服。
“晚辈九岳剑派传道人朱昌剑门下,籍籍无名梅十七。”
我恭敬说道。
“好一个籍籍无名。”魏一夫走到采光的石洞前,光柱倾射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神秘。
我沉默不语。
“你那师傅运气还真不错,别人只知道他十五年前抱回来了一个圣凰血脉的女婴,收为第子。殊不知,还藏着一个大宝贝呢。”魏一夫平淡地说道。
“晚辈不知前辈在说些什么?”我有些紧张。
难道他看出来了我有七座灵府?不对啊,师傅和小师叔应该已经帮我用秘术掩饰掉了呀!?
难道他知道了我脑门处的灵府内住着天枢星君?也不应该吧,天枢星君可是真正的神仙啊!虽说只是一缕残魂。
“凤凰血脉,先天剑种。”魏一夫说道,听不出感情,“这要是说天才,也是低估了你的潜力了。”
我心中一紧,虽然说没被他看出最深处的秘密,但就这么被人道破了某些东西,好像是被脱光光了看个遍一样,让我很不爽。
弱者连自己的隐私都没有。
魏一夫继续淡淡地说道,“看来我猜中了?”
你猜的?我信你个鬼!
虽说没有感觉到有外部灵力扫视过身体,但我百分百确信他已经这么干过了。
“前辈慧眼如炬。”我有些不忿地说道。
“看来你对我有些意见?”魏一夫转过身来,盯着我的眼睛。
“私自窥探他人隐私,如此无礼,若是前辈,你会高兴吗?”
我慢慢恢复了底气。
“那先前你怎么没骂过老头呢?”魏一夫盯着不放,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过师叔乃门宗长辈,关心后辈乃是合情合理,你又是我的谁?”
我站直了身体。
“呵,我想看谁的灵府,就看谁的灵府,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得着我?”魏一夫故意激道。
“我自然是管不了前辈。长者本就无礼,妄言长者,又是一件无礼之事。”
我语气不软不硬。
“哦?那在你看来‘礼’又是个什么东西?”魏一夫感兴趣道。
“孟子言礼之实节文斯二者,盖因人心之仁义而为之品秩,使各得其叙之谓礼。”我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对于这种受了他人好处,而心生动摇,想要背离九岳剑派的人没什么好感可言。
“小小幼娃,口气挺大啊!还定义起礼来了。”魏一夫怒极反笑。
“不是我说的,书里孟子说的。”
魏一夫又问道:“那你为何断定我在见到你之前就是个无礼之人?”
“那为何有人说前辈要背叛九岳剑派?”我把话挑明了。
“你那是站在了九岳剑派的角度上,为其设身处地看待问题,不客观。”魏一夫摇摇头说道。
我像是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软了下去。
“那前辈的意思是九岳剑派负了您咯?”我尝试着站在他的角度上去看这个问题。
魏一夫大笑不止,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满意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哦,我可没说过。”
我脸一黑,这前辈闹着玩儿呢?
“剑派如何辜负了您呢?”
魏一夫转过身去,看向采光的石洞,好像一只想要脱笼而出的凤凰。
“我要当长老!”
听着魏一夫斩钉截铁的一番话,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而立境」当长老肯定没什么问题,我见过的好多长老都还是观日境的呢!
但是,在九岳剑派有个规定,下一任长老必须由上一任长老指代接替,且有一定数量的第子拥戴。
其中各种徇私舞弊的事情先不多说,单凭他魏一夫都还不是九岳剑派之人,哪一位长老愿意禅让给他?
“前辈想要当长老,自然可以通过正常途径去争取,为何说九岳剑派负了您?”我疑惑道。
“因为我用的不是剑,而是拳头啊。”魏一夫说道,“剑派这百年来唯唯诺诺,处处受限,声名威望都已远不及非常道山,甚至广寒仙宫。我想要改变这一切。”
我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房门,生怕有人听到。
当长老又没有多大职权,九岳剑派各机关还是严格按照选拔制晋升的。
换句话说,长老不过是个虚名,每月多些资源供给。
但我想到了魏一夫的真正想法,也是他想当上长老的目的,那就是:每届九岳剑派掌门真人任职百年,百年后从长老中再选拔一位当选掌门……
他要当掌门。
掌门真人并不是九岳剑派的最高权利机构,但有权影响那一群人的决策。
那群人便是系情树下的太上长老们。
太上长老们负责方向,想得比较多。
掌门真人以及一众机构负责具体实行,做得比较多。
……
……
我不知道该说他狼子野心,还是胸怀大志。
于是保持了沉默。
“就是因为我想扩大九岳剑派的势力范围,那帮长老们个个愚朽不堪,都认为我想挑起天下大世界的战火?会使许多天下无辜之人遭受牵连!”魏一夫继续说道,越说越有些痴狂,“可他们有没有了解过,非常道山重拳出击,不仅十万大山,华南之地,就连黄江以南都已稳稳控制,手也伸到了南洋,西竺两处半岛。在南方隐隐已成一统修行界的大势!”
“广寒仙宫,别看广寒仙宫只收女弟子,可它麾下多少大宗门,多少小势力,那些都是它的手脚爪牙啊!遍布整个西域,渗透进天竺半岛,北方花海原,西域以西,天命河以东谁不以广寒仙宫为尊?”
魏一夫平复了一下失态,痛苦的闭上眼睛,“跟在这样的毫无作为的门派下,你难道不觉得绝望吗?”
我冷冷得看着他。
妄自菲薄,杞人忧天。
“所以你就想带着一夫关以及周围二十余城投诚至广寒仙宫?”
我冷冷的说道。
“有何不可?”魏一夫似乎很希望我说服他。
“我自入门那一天起,就知道一个道理。”我说道,“九岳剑派,志在九岳。”
九岳,辽东大地一座,黄江以北一座,十万大山一座,黄江以南一座,南洋半岛一座,西竺半岛一座,天命河旁一座,蓬莱列岛一座,西域最高的一座,还有一座,名为人心。
人心高于山,这是先人命名的所谓九岳。
……
“你是想说,九岳剑派其实是志在四方,积极扩张的门派咯?”魏一夫癫狂地追问道。
“我觉得如此,要问哪一座山岳最难攻下,我答人心。九岳剑派虽内有嫌隙,可我从未见到过听到过门内之人外敌当前,就反目倒戈,或临阵逃脱的,反倒是非常道山等常有发生。九岳剑派就像一个聚集这门内之人的心的熔炉,让来自其他八岳的人牢牢吸引在内,不忍分离。
前辈不也是如此吗?既然前辈真心实意想要脱离九岳剑派,为何不马上改旗易帜,反而放出风声,好让九岳剑派之人前来挽留您?”
我的信仰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完了完了,我这是在训斥一个境界比我高到不知哪里去,而且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妖怪吗?
说实话,我能感受到魏一夫好几次想爆起杀人。
……
魏一夫不停地在这狭窄的房间内,来回踱步。
一时豁然开朗,一时惊疑不定。
我站在旁边,忍着不让自己扑下,因为面前之人正在毫不忌惮地释放着自己的境界,威压之下,仿佛空气都凝成了浓稠的水珠。
啪!
魏一夫右手击打左掌,下定了决心。
“一夫关南边有个座城,名西夏城,你让你二师娘带你过去看看。”
魏一夫说完,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那恐怖的压力也瞬间消逝。
我大口喘着气,二师娘和过师叔等一干人冲了进来,连声问着我有没有事。
声音如蚊子般嗡嗡地在我耳边作响,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了,只见二师娘与学姐等人慌乱急切的神情,然后我眼皮一重,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