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飞驰的舟筏前端,三人望着那白雾横江的山水,两岸荒山孤直,未有任何城楼人烟的踪迹,但江水两岸碧草葳蕤,花木繁盛,诸多的奇花异草连绵不绝。高壮的树干,呈现着一种仙灵飘渺,古重森严的气象。
江水急湍,乘舟过峰,云气被江风徐徐吹散,显露了身后的真容。
时近黄昏,暮色四合,被染得通红的的天际现出了一座巍峨巨山。
它从云雾中现出真容,那高耸的青峰直拔云霄,陡峭的峰石上白雪皑皑,于斜阳中熠熠生辉。
青峰遥望群川,犹如一把擎天之剑,矗立在天之彼岸。
……
白正亭此时也从船舱内探出身姿,踏着颠簸不稳的甲板走来:“此番行舟,可还自在?”
他们白家的商队已尽数留在上游的镇龙城,而他们则是乘着舟舫,沿着湍急的江水一路渡来。
少女秀美的眉梢间蕴着清冷静美的微笑:“乘舟过峰万重山。自是令人流连忘返。”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亦是带着难言的喜悦。
白正亭微笑地指着在暮霭下变得深蓝的江水,此时船舫的朝向处,弥漫的云气尽数散去,自山岭上吹拂而下江风掠过脸颊,格外的清爽怡然:“景笙,可是发觉了些什么?”
面对着父亲的提问,白景笙想了想后,螓首微点,轻声言道:
“初春之时,江雪初化,冰川融解,上游降雨增多,一向应是汛情多发。”
她停顿了片刻,继续不缓不慢地说道:“而沿岸江口支流却只见水入,不见水出,汇水极多,而江水行至此处,又经由如此狭道,却无丝毫淤塞之迹,着实奇异啊。”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臂,轻轻捧着自指尖流泻而过的风浪,光洁亮丽的额发上,沾染了少许清凉的浪花。
白正亭笑道:“景笙果然是察微入细。”
“父亲不打算为女儿解解惑吗?”少女挽着长发,笑着问道。
白正亭哈哈一笑:“依景笙的聪慧,想必应已是了然于胸。”
少女略做沉思,随后现出了讶异的笑容。
“爹爹。”这时,男孩稚嫩的嗓音忽然自身旁响起,“我们为什么要坐船啊。”
“梵天古城坐落于群峰中。”白正亭回身解释道,“而此处地势奇诡,险滩四布,极难出行,四处皆阻,唯水路可渡。”
“这条大江有名字吗?”白景羽继续好奇地问道。
白正亭笑着道:“景羽很想知道吗。”
“嗯。”白景羽肯定地点了点头。
“镇龙。”这时,少女清冷的声音穿过江风飘来,此时她声音中带上了肃穆。
“镇……龙?”白景羽茫然地抬起头,但他的眼中很快便兴致盎然了起来,“我记得姐姐提过的……似乎是……”
迎面吹拂的江风中,少女低头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掌,轻轻撩起了额头上披散的青丝,极为的明艳动人。
她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天铸圣鼎,镇龙九州,其名……镇龙!”
“此鼎掘于此江,故此江之名,因之而生。”
此时,少女那漂亮的眉眼中也逐渐凝聚了肃然与崇敬:“镇龙鼎既守世间气运,亦镇天下邪佞。乃是梵天古城的至圣之宝。”
白正亭感慨般继续说道:“若说鼎乃是国之重器,那镇龙鼎便属……天之圣器。”
“爹爹。”男孩扯了扯白正亭的衣襟,他双眼里放着光,“那其它的圣器呢。”
他瞪大了眼睛,此时他的好奇心在他的小眼里燃烧的正旺。
白正亭摇了摇头:“这个父亲就不清楚了,世人皆知梵天镇龙,乃是由于【特殊】的原因。
“若圣器有所属之国,那必定是皆列为国之重宝,又岂是我等可知。”
“啊?听到这里,”白景羽愣了一下,目中的光彩更弄,“那……”
“我们到了……”这时,白正亭忽然张口笑道。
群峰在身侧掠过,两岸的绝壁岸石陡峭而近乎垂直,船舱于其中沿江而下,逐渐来到了尽头。
四周在不断变暗,那是两岸山石的阴影笼住了天空,光线收拢在褐黑的岩石缝隙之间,那座白云飘渺的巨峰此时也只是依稀可见。
看着江流两岸,那些如城墙般矗立的山峰,覆下了一种深深的压迫气息。
在林木茂盛的山麓之下,群川河流的轮廓沿着巨山外部林立的壁峰蜿蜒盘绕,四面穿行,环山的江水在一个豁口处赫然塌陷而下,然后便贯穿而过。
那道豁口处,山峰宛似被烈斧劈贯,整整齐齐裂为两半,江水穿过坚硬的峰石中,于其中开辟了一道幽深狭长的峡口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