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君神情定格,他看着面前的青年身影,唇上的胡须轻微地抖动了一下。虽然很是细微,但仍是落入了武洵的眼中。
他稍稍沉默,没有否认。
“果然啊。”武洵叹道,看向靖安君的眼神已是带上了不同的神色。
他的沉默,已经是代表了他的默认。
“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产生了一种特殊的’熟悉’感。”
“思来想去……”武洵目释幽芒,“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哦?”靖安君闻言笑道,“这是为什么?”
“正如靖安君先前所言。”武洵微笑道,“你的言行举止,你的所有试探,都不是为我应证这些吗?”
“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靖安君眉梢斜起。
“呵呵……呵呵呵……”武洵这时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但笑声中却无有半分快意。
他只是单纯的想笑。
“真是……可笑啊……”他唇间溢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低吟。眼目深处却是越来越冷。
砰!
靖安君的手臂缓缓垂落。击在桌案上,发出不是很响的声音。
他眼皮微抬,声音轻若耳语,但落于人的耳中,却犹如闷雷奏响:“有何可笑?”
武洵缓缓扬起头,看向穹顶的目光越来越幽暗:“堂堂一方之侯,竟然这般甘作棋子,难道并非可笑?”
“呵呵呵……可笑?”靖安君摇摇头,他手指似是在无意地摩挲,“本侯倒是不明白了,这世上……岂会有比你这位大武殿下还可笑可悲的人?”
“身为天眷之龙,应是享有圣龙之命!”他手臂张开,抬眼望天,“可最后竟然也只能沦为一道卑怜的“祭品”。”
“……”武洵手心轻轻攥紧。
“而我,可与你不同。”
靖安君目光如烛,双手撑案,徐徐而言:“本侯作为,于公于私,皆是为利己而谋。”
“这样来看,相比一个富贵殿下,可笑之处恐怕不足说道啊。”靖安君轻笑道。
武洵亦是幽然一笑:“确实,怎会有比我还可笑之人。”
“……”靖安君稍稍斜目。
“曾经的信奉,今时来看,也不过只是些可悲的笑话罢了。”武洵低低叹道。
他又是笑了起来,只是这次不知是笑他还是笑己。
靖安君离席而下,缓缓在楼阁中走动着,“据我所闻,那日龙气升于大武,乃是武王将龙运“祭献”大武国运……”
“作为龙运“宿主”的你,应该是死了干干净净才是。”
他斜眼向着武洵道:“而今,你竟好生生地出现在了裕城。”
“这其中缘由,你不打算为本侯稍稍解惑吗?本侯可很是好奇呢。”
武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缓缓抬手,木目光闪烁:“你是武桓的人?”
靖安君失笑:“我可并非是当今武王的人。”
“我们……”他目光轻轻闪烁,笑意盎然:“不过只是有些小小的合作罢了。”
“哼!”武洵一声冷笑,“合作?说得可真好听。”
“是不是他的人,如今有何分别?”武洵反问道。
靖安君叹息一声:“世事如棋局,谁也不过只是枚棋子罢了。”
“唯有大能者……方能执掌棋盘。”他仰面望顶,声音幽然,“作为一颗棋子……能获取些好点的东西,岂非件妙事?”
武洵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么靖安君大人的意思,是准备将本殿送回大武,好为你邀功吗?”
靖安君反问道:“你想回去吗?”
武洵眸光稍动,没有作声。
“呵呵……算是本侯冒失了,那等伤心之地,怎会让人有半分向往?”靖安君摇首而笑。
“呵!”武洵淡笑,眼神压眯,仿佛有着彻骨的幽邃寒光在不断攒动:“靖安君……可真是会体谅人呢。”
“这话不必。”靖安君笑眯眯道,“本侯虽不打算将你送回去,可若能留你在身边,总归是件不错的筹码。”
“说不定在有些时候,会派上大用场呢。”他似叹似惋。
武洵手臂抬起,一声轻咦:“我这个筹码,怕是不太好攥在手里。”
“说不定……”他衣袍鼓动,隐隐生威,“会舍得其反呢。”
“不,若是足够好用,本侯可从不会嫌烫手!”靖安君笑道,声音并未有半分迟疑。
武洵没有动,他那如剑的眉目依旧定在靖安君身上,似在笑:“可如果我要是走呢?”
“要走?”靖安君道,压下目光,“那就有些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