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旁随从皆面露恭敬,似乎诚心信服,而此人,正是大武桓侯--武桓。亦是这场叛乱的始作俑者。
他看似云淡风轻,与人和善。但与其有所交际的人便是知晓他的狠辣手段。
马蹄轻快,他在武都中纵马而驰,观摩着这片即将归附掌中的土地。似是有些别样的怅然。
“走!”他轻喝道,身后的人马立时加快了速度,望着王城中央的大殿而去。
……
“你……”锦衣人颤抖而言。面露惧色盯着武洵。
当少年身上流转的杀机竟是不减反增,以可怕的幅度在这数十息间再度拔高之时,他再也无法强行保持冷静。
此时……那道积攒许久的力量,几乎随时可喷涌迸发。
“怎会……你怎敢?”他无法自抑地失声低吼。“你要敢妄加动用……必然丧命!”
见到武洵仍没有对他的威胁有所反应,他瞠目欲裂,濒临崩乱的的思绪在极愤中撕碎了所有的惊恐,眼神亦是瞬时变得阴狠:“殿下执意如此,可是不将自己性命当回事了,你若想斩我……那今日,我就要在这里先斩了你!”
他恶声而言,却似是有些色厉内荏。
“你敢!”听闻此言,有武官怒声叱道。而在场的众人皆是猛然色变,一声声的怒言喷薄而出。
在那爆发的混乱中,武洵的单薄的身影却静静而立,虽是瘦小却又何等巍峨。
而此时,他的心魂已落入了一个神异的猩红世界。
血色……血色……无尽的血色。
一柄通天的宝剑屹立在漫天血海中,带来无尽的凶煞与暴戾。疯狂的吞噬着他的神志。
阵阵狂暴的龙吟在他的耳畔回响激撞,以摧云之势,将他拖入无底的血海深渊。
这是一座……血海囚笼。
金红剑影之下,有着万龙哀鸣。
这柄宝剑,似乎真的斩杀过巨龙。
而他持着这柄断龙之剑,仿佛便可斩断、摧灭世间的一切。
武洵原本清澈的眸中,早已附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而眼瞳的深处,则有一道模糊的剑影,在缓缓地浮现。
下一瞬,他动了,金红之剑微微闪烁,随后斩下。
滔戾凶威顺发即束,只见一道细小的血色剑气呼啸而出。厉芒裂空,刹如百里惊鸿。
血影铺满视野,锦衣人瞬息察觉到覆下的恐怖气息,眼中的惊骇之色再也无法抑下。
虽是试图封挡,但手中的剑也只是堪堪抬起。
嗡!
那道剑影轻轻碰在锦衣人举起的剑上,发出一声慑魂般的轻吟。
残光掠过,但没有任何迟滞,亦是毫无阻碍。他那缓缓放大的瞳孔中,只有一道剑影无声而落,于他那充斥着骇然的瞳孔深处,印下一抹久久残留的刹那血芒。
光华骤敛,仿佛匿下四周所有声息,而锦衣人的身躯则是缓缓停滞。
他整个人定在那里,有如一只在琥珀中凝固的蚊虫。
“你……”锦衣人艰涩的话语自瑟动的口中缓缓传出。
他的双颊两侧,有着滚烫而黏稠的液体不断地滚落,将他的视界化作了彻彻底底的血色。而他的身体上,一道细长的红痕自首至足,一路向下,无情印刻。
面色惊恐地看着殿角阴影下,举剑的少年身影。他那缩小的瞳孔缓缓地溃散。视线中的血红之色则在变暗,渐渐为永恒的冥黑取代。
鲜血喷涌,他的身躯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缓缓倒下,而在最后残存的视线里,只有一抹始终未曾淡去的赤红光华,在无声地闪耀。
……
噤若寒蝉的大殿之中,锦衣人的身躯在爆发的金红光华中一分为二,倒塌而下。
黑红相间的残光渐渐收敛,只留下两半干瘪的尸身。没有一滴鲜血留下。
犹如被那道恐怖的赤红之光吸干了一般。
在诡异的寂静中,那殿柱的阴影之下,少年眼中盘踞的血芒却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而是愈发浓郁。
但他的气息则在不断衰减,在那迸发的血色光晕中……消弭。
两行血泪冰冷流落,染红了他的面颊。
凶戾之气裹挟着无边的寒意袭来,短短数息后,他的身体也在那刻骨冰冷中倒下,黑暗如潮水般覆来,蒙住了黯淡的瞳孔,其中的神采似乎再无动荡。
但手中那把金红长剑,依旧紧紧而握,唯有暗红的血水于指尖不断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