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到了黄昏,天色昏暗。他在芦苇荡间飞快地行走,寻找着可以饱腹的东西。
当时余芹醒来时才是清晨,他好不容易才安抚下余芹的情绪。但他还是不放心,一直待在余芹身边陪着她到了黄昏。
他也知道余芹一天多没有吃东西,肯定是饿了。见余芹此时情绪总算好了些,不至于会去寻死,便离开了她,来芦苇荡里找点吃的。
芦苇荡繁密且浩荡,他往这里面走了五六里的路程都看不见尽头,反而越来越密。不过幸好芦苇荡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他找到了一小窝鹌鹑。
徐怀谷把那两只窝里的鹌鹑赶开,便看见里面还有好几只鹌鹑蛋,不禁喜上眉梢。
怀揣着几只鹌鹑蛋往回走,快到河边的时候他却忽然听见风吹芦苇的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喊叫声,不禁心里有了几分担忧。
他赶紧跑过去,果然看见余芹被一名追下来的官兵缠住,他顿时生出一股无名火。
那名官兵此时被余芹狠狠咬住,拿着手上的长刀对着她比划几下。但由于祁文的吩咐要抓活口,他也只是吓唬吓唬余芹,但谁知却吓不到余芹分毫。
这名官兵也是无可奈何,好在被余芹咬着是挺痛,但一想到抓到她以后自己就可以被赏做县令,这名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兵卒心里就暗暗激动。
他下定决心,等他当上了县令,第一件事就是让那个县里面医术最好,但收费极贵的韩大夫给自己的母亲整治肺痨,那样母亲便再也不用整日咳嗽了。
他还想到那个平日里在街角乞讨的半大孩子,还有他那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妹妹。
两个孩子也是可怜,父母早就双亡,只能在街边靠着乞讨救济过活。好像上次衙门里的茅厕粪坑涌出来,臭气熏天,没人敢去治理,就是这孩子为了三十文的铜钱,在粪坑里忙活了大半天。
他觉得大家活着都不容易,应该也给那个孩子谋个好差事。
还有那些往日里的街坊邻居,亲朋旧友们,他都要照拂一二。
至于这个女孩子以后会有什么下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想。
他的念头只到这里,就有一股凌厉的劲风袭向他的后颈。还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就被剑锋利落地削掉了头颅。
鲜血四溅。
徐怀谷拿起手里被染成血色的短剑“沧水”放在眼前,剑锋寒光飒飒,映照出他的脸庞。
脸色依旧如平时一般清秀冷静,心里也没什么感受。
他今日是第一次杀人。
早上逃离封锁线时杀了一人,当时心情还颇有一些激动和不安。不过这一次,心里却没有半点感觉,仿佛被一剑斩断的就是黄芪山的狼一般。
不对,狼比这个愚蠢的官兵可聪明多了。他们懂得计谋,懂得时刻警醒,懂得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所以黄芪山永远是人类的禁地。
余芹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徐怀谷,犹豫了一下,道谢说:“谢谢你。”
徐怀谷叹气说:“是我的错,我答应好余安的,我不该离开你。”
余芹没有讲话,气氛很沉重。
徐怀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不能在余芹的面前再提起余安,这只能让她再想起今早的噩梦。
徐怀谷正准备道歉,却见她对着徐怀谷伸出了手。
徐怀谷有些无奈,心想小姑娘果然还是小姑娘,这是饿了?
他拿出那几只被他好好保存着的鹌鹑蛋,说道:“只找到了这几只鹌鹑蛋,凑合着吃点吧。”
余芹冷若冰霜,说了三个字。
徐怀谷愕然。
“拿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