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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各怀心思(2 / 2)

回到家里,刘全富熊着脸,把老婆和孩子们臭骂了半天,心中的闷气才泄出去了一些。

晚上刚点灯的时候,他就早早地蒙着头睡觉了。睡梦中,还是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都是这个吴永成来了以后搅的。本来他把前任书记想方设法逼走以后,满指望县里能让自己当这个一把手。因为他知道。县里任意一个长脑子的人,谁也不会到这个穷地方来书记的。可哪知道半路上又杀出一个程咬金来。早知道这样,他也应该早点到地区和县里,去找一下以前地老关系。这样也就不用闹得这么被动了。

这个吴永成也是个大傻逼,你大城市不好好呆的。跑到我们这个穷山沟整啥球的景来了你就是想下来锻炼,当你的县委副书记不是满好吗?干么要和我争这个位置。真是他妈地闲着没事干了,脑子里有问题。

一晚上老刘同志牵肠挂肚、胡思乱想的,接连做胡梦。

第二天,刘全富一大早起来,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地两个眼圈浮肿着。他想起了以前曾经一位中医和他说过,这种症结是脾之气不顺,肝火亦有些盛。

吴永成。他嘴里嘟囔着骂了一句,胡乱穿了衣服,趿拉着鞋,开门见山到了院子里,面对着鸟雀啾啾的薛公岭山刷了牙,扔下秃毛开花的牙刷后,又拿起黑乎乎的毛巾,呼噜、呼噜洗着脸。

洗着、洗着然间,他想起了什么事情,把毛巾撂到盆里,可一回屋,他的火腾地冒了上来。

老婆玉兰照例是蓬乱着头,蜡黄着脸,盘腿坐在炕上,磨磨蹭蹭一下一停地叠着被子。

炕上乱七八糟,几条打补丁的红花布被子,被里早已由白变为黑,乱糟糟地团成几堆。两个女儿,一个小子,分别是八岁、五岁、三岁的,正在被堆上又滚又爬,又揪又打,她也没看见似的;顶多不急不慢地把扬着手要打二女子的老大,往边上拉一把;三小子一边哭,一边尿在铺炕的油布上,她也不当回事,顺手拉过来一块脏布,往他**下一塞。

地下的尿盆还着尿臊气。满眼黑糟污烂。

刘全富刚往里一走,又蹚着昨晚没倒的洗脚水,铸铁盆重重地哐啷一声,磕在他脚脖上。他黑红的脸上涌满怒气,充血的小眼睛溜圆地往外凸着。没见过这样窝囊废的婆娘,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啦。

“孩子打,孩子尿,你不管?瞎了眼啦。”他吼道。

“你也可以管嘛。”玉兰头也没回,不急不恼地说着,一边慢慢拉过被子来叠,顺手朝三小子**上打了一下,让他靠边。三小子哇哇地哭得更响了。

“你家里的人都是牲口养的?”刘全富瞪起充血的眼睛,这是他一贯用来骂老婆的话。他伸手从炕上抱起三小子,一边颠着哄儿子,一边嘴里继续抽空骂着老婆。他在家里就是棵独生苗,所以好不容易生以后才生下这么一个儿子,他和他爹妈把这个孩子看成了夜明珠似的,哪舍得捅一根手指头啊。

三小子依然哭着,刘全富便把他换到左胳膊颠着,右手指划着满墙贴的戏剧连环画哄逗着。他喜欢古戏,京剧,河北梆子,山西梆子,都爱。

墙上红红绿绿贴满了《打金枝》、《宇宙锋》、《辕门斩子》、《借东风》、《桃园结义》的画儿。

孩子还是哭,他抱着孩子到里屋转了转,里间摆满刚刚开始油漆的一套家具,立柜、平柜、酒柜、写字台,栗子色的油漆还未干,散着浓烈的油漆味。没法转,又回到外屋,指着旧红漆柜上的玻璃罩座钟哄逗着:“钟钟,看钟钟。”还是不灵。

他又把柜上放的一个旧式唱机嘎嘎地开开了,唱片悠悠地一转,锣鼓梆子一片喧响,开戏了,三小子这才揉着小眼不哭了。

刘全富看着老婆坐在炕上正给二女子穿衣服的背影,觉得哪儿也不顺眼。病病歪歪的样子,进门不会料家,出门不会做人,穿没穿样,走没走样,要不是她给自己生了一个小子,他早就和她踢打婚姻了。他喜欢儿子。要是没有计划生育,他还要多生。

别看他上过初中,在党校还进修过,四十多岁,还算年轻,可这子孙满堂的旧观念还挺强的。

吵归吵,骂归骂,夫妻还是夫妻。他把孩子撂在炕上,说道:“我先到前面去转转,回来吃饭。”

他住在镇政府大院的后面,隔着一堵围墙。

“他爹,听说镇上来了一个年轻的书记,是从省里下来的大学问人,这次你可要和人家搞好关系呀!咱爹都说了你好几次了,让你尽量要和人搞团结,你别总是一条黑道走到底呀。”老婆在他的身后有气无力地嘱咐着。

“男人家的事情,你一个婆姨人家懂得什么?!你别跟着瞎参合。”刘全富连头也没有回,扔下一句话就朝门外走。“这可是咱爹说的,你连爹的话也不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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