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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地下家庭舞会(2 / 2)

那一年,北京修了新机场,机场壁画里还第一次出现了**女人;在广州,中国第一家音乐茶座正式营业;《大众电影》第一次在封底刊登了接吻的剧照;《读书》杂志创刊,开篇的文章叫,“读书无禁区”。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眼里,中国妇女们开始涌向百货商店,在北京排队最长的地方是理店

改革开放之初,生锈的国门刚刚透了一条缝,喇叭裤、邓丽君、老电影、舞会,还有《加里森敢死队》,就已经都涌进来了,大伙儿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就“跟着感觉走”。

党组织和居太厉害了,它针对中国人民压抑了几十年的**,连下猛药,除非太监,谁能坐怀不乱?

一些大城市的街头,时髦男女也敢牵手了,夜晚小路旁的树林里、花丛中,埋伏着一中互相抚慰,快活得跟

大会堂里舞禁初开,民间一些时髦的年轻人,已经嗅到了肢体解放的味道,迪斯科悄然流行。

这个名字还是后来的舶来品,在当时,人们都把这种形如筛糠的运动,叫做摇摆舞。

公园里开始有大胆的年轻人试着摇摆。在那个夏天地颐和园,一些北京的时尚青年,西服,蛤蟆镜。脚蹬懒汉鞋使劲扭动着。他们的舞蹈引起了游客的围观,板砖录音机里放地音乐是“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围观的人心情都比较复杂,看得很过瘾。又挺犯怯。吴永成清楚地还记得在北京火车站、他第一次见到高保平时,他就是那副打扮。

那时候交谊舞仅在小范围里、男女之间,私下保持着距离。摇摆舞更是时髦到极致地年轻人才敢为之的体验。

有的文艺青年们感觉没什么劲,开始感叹人生地路怎么越走越窄,年轻人们四处想找些乐子,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圆明园露天舞会。

起先是1980年的清明节,一帮文艺:1括四月影会和星星画展的青年艺术家、诗人北岛、芒克以及后来的第五代导演何群。吴永成也跟着高保平去过几次。

那些人去那边玩,聊天,跳舞。后来,吸引的人

多。思想比较开放的年轻人都去那里扎堆,露天舞会式,年轻人们只是要一个固定的思想交流之地。

在露天舞会上,围观地人群明显要比下场尝试的人多。围观者包括身穿卡其布制服满眼艳羡的工人和拿着相机充满好奇的老外。舞场中间明显要时髦得多,已经开始有男人穿碎花衬衫和白色体恤。那基本上属于当时最扎眼的打扮。

整个舞会地音乐伴奏。皆来自于一部单卡录音机。被年轻人们形象地称为板砖,牌子是三洋地,价钱在20到270。相当于当时一个普通干部半年地工资。

北京的时髦姑娘喜欢去樱桃沟跳舞,那里樱花烂漫,且不太招摇。她们中间流行清一色的打扮。花阳伞、绿军裤、针织毛衣,以红色和黄色为佳。

那是1980年地中国。那一年人们第家手里没钱,消费品奇缺。

当时的年轻人乐于用诗意装点生活。一个国家话剧院的电工,在公共厕所里可以诗意地用毛笔写公告:谁若把灯摘走,本人不再装灯,让厕所重归黑暗。毛笔字显然是练过地,总算找到机会表现。总之,那时候,物资还挺贫乏,青年向往美好。

民间舞会潜行了有一年多,到了1980月,时风陡转。

公安部和文化部联合下了《关于取缔营业性舞会和公共场所自舞会的通知》。当时,根据公安部地调查,全国各大城市均出现在公园、广场、饭馆、街巷等公共场所,男女青年自聚集跳交际舞的现象,围观群众多时竟达万人,给社会治安带来了不少问题。

《通知》将跳交际舞视为“舞姿低级庸俗、伤风败俗”的娱乐项目,人民群众反映强烈,坚决要求取缔。并对营业性舞会地主办者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给予治安处罚,严重的以“妨害社会管理秩序罪”追究刑事责任。

与此相伴随的是,都机场的**壁画《泼水节》被用布遮蔽,表接吻照片的《大众电影》也遭受了读者的批判。

一时间,交谊舞处境不妙。思想界乍暖还寒,身体解放的群众基础并不牢靠。那时的报纸上,就曾产生过集体讨伐交谊舞的一番讨论。

公园管理者站出来说,许多年轻人在公园跳舞,到了夜里还不肯走。他们违反制度,他们破坏公共财物、文物、绿地花坛,他们动作猥亵、语言粗鲁,最后展到辱骂、殴打公园的工作人员……

那两年社会治安不太好,人们对于社会风气的普遍担心,集中到了交谊舞上。穿着时髦,几乎成了流氓的代名词,跳交谊舞,被指责为第三者插足。

那时候,妇女的地位还不高,孩子们编排跳交谊舞的女士,有一句流行的顺口溜,“xxx的老婆十八岁,参加了美国的摇摆队……”

而现在何平他们说的这种舞会,不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家庭舞会吗?吴永成对于这个家庭舞会却是相当敏感的。他前生时看过一本资料,好象有个唱犯人歌出名的前电影明星迟志强,就是在八三年栽在家庭舞会、跳贴面舞上的。

那时侯,跳舞都算前了,跳贴面舞就是太前了,而过分前就是犯罪。

随便找了个国营饭馆,吃过晚饭以后,何平就着急得在饭店里的公用电话上就开始联系了。他得在这几位跟不上时代潮流的傻冒们面前露一手呀。

可事情偏偏不凑巧,他联系的几位公子哥、大小姐们,今天一个也不在家,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怎么,是不是又吹牛了?嘿嘿,你呀,就会在我面前瞎白呼。一闹真格的,准下软蛋。”李林在一旁见没什么希望了,给何平来了个激将法。

何平一咬牙:“走,我带你们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去。不过这事情谁也不准露馅啊。”

吴永成心想:坏了,这家伙不是狗急跳墙、要带他们到什么有暗娼的地方马上他就被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暗暗笑坏了,这个时代大城市里哪有那种玩意呀?!

何平带他们去的地方,也是一个地下家庭舞会,不过不是那一帮**们开的。是在他们戏称的一个叫“黑道教母”、人称“老马”的三十岁出头的寡妇家里。

一路上听何平介绍,那个马寡妇长相一般,却是地下社交界的中枢神经。天一黑,各路人马就悄无声息地聚到她家。

吴永成他们到了时,已经就有一些人挪开桌椅,腾出空间,在邓丽君若隐若现的软歌中,鬼魂一样舞起来。

吴永成他们一到,老马见何平带着新人来了,就主动上前打招呼,听李林说他不会跳舞,就自报奋勇充当他的舞蹈教师。

吴永成和郭勇一时没有下场,只在旁边冷眼相观:其实,他们跳的这种舞,并不需要任何技巧,所谓贴面舞,就是借个舞搂抱抱,似动非动地陶醉而已。

何平一到这里,便熟门熟路的拉了一个女伴,去享受温柔了;只是李林初学乍练、又有些不好意思,勾腰驼背的,勉强让垫脚的老马吊住他的脖子,显得吃力而滑稽。“郭勇,这个地方咱们不能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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