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我拎了二斤鸡蛋(已向爹妈说想去看孙大叔,打拳之事倒没提起),从大队代销点买了一条黄金叶(在当时这可是大手笔),向大队饲养室走去。
大队饲养室院子挺大的。一进院,两边是牲口棚,有几头牛正悠闲地甩着尾巴吃草。一间正房传出一阵洗锅碗的响声。
此时天已微黑,但屋内还没点灯。
“孙大叔,你在屋吧,我是永成,来看你了。”我一边喊,一边走进屋里。
“永成呐,快进来坐吧,干啥来还提着东西,走时快提回去。”
“大叔,我是来跟你学打拳的,这是我的拜师礼。虽不贵重,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老收下。我以后会把师傅,当成我爹妈一样来孝敬,到你寿终,我给你披麻戴孝,像你亲儿子一样,让你入土为安。”我知道孤寡老人的心愿,也明白中国历代师徒之间的情份。要想拜师学艺,就得打消老人的疑虑,从根本上解决老人的后顾之忧。
‘练武是个苦差事。起早摸黑,冬练数九,夏练三伏,顶寒风,晒烈日,要脱一层皮。你是家里的娇子,独生苗。能受得下这苦?再说你也十七、八了,学武要从小练起,我从五岁就开始扎马步,压腿了。你这年龄有点晚,要吃不少苦。你能坚持下来?”孙大叔并不看好我,怀疑地问。
“我也十七岁了,是大人了。自己知道应该怎么做!这点大叔你放心,既然要学,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给你丢脸的。我也不会用你教给的功夫,为非作歹,欺善压小,”我望着孙大叔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
“这点我倒放心,你是我眼皮底下长大的,是个好孩子,脾气好得连姑娘、女子们,都欺负你。好吧,既然你有这个心,明天早上,还去后山那个地方,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更不敢让公家知道。要不该除咱们的‘四旧’了(当时拜师练武也归于“四旧”之内,是不敢声张的)。你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免得你爹妈惦记。”
第二天不到五点,我就绑上沙袋,拎上竹篮早早上山了。拜师可不敢让师傅等。
一会儿,孙大叔也来了,见我正在一旁扎马步,压腿(我在前生小学、中专都练过武术,不过那都是些基础,马步、弓步、压腿、旋子、空心跟斗这些基本功倒会一些,都是看电影《少林寺》的影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你还有点基础,这比从头学,要好多了。那下来,我就教你我昨天打的那套拳”。
“是,师傅”,我高兴得纳头便拜。
慌得师傅急忙拉住,“这可不敢,新社会了,不让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