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制烟?你不知道这是害人的东西吗?”
元鹤把自己藏在心中已久的疑问,还是问了出口。
何富贵怪笑的看着元鹤:“什么害人的东西?消愁大烟,对我们整个村子来说,是能给我们赚大钱的好东西!我们像活着,就那么碍你眼了?”
“狡辩!”元鹤恨铁不成钢,时至现在何富贵竟然还在狡辩。“那别的村子就能通过打鱼,就能通过种田来养活自己。你们就不行?你们有手有脚,为何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何富贵冷笑道:“呵呵,当我们出去打鱼,被官兵当成走私船交钱才能了事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们种田,还要被收各种新添税银的时候,你在哪里?要不是活不起,谁特么敢这杀脑袋的活?”
元鹤不回答,因为他不了解,不了解的事他没有发言权。
何富贵越说越气,他双眼通红,回想起以前收到的各种不公。
“如果没有制烟,我们整个村子早就饿死了!”
元鹤回想起那对吸消愁将家底卖光的夫妻,那个把自己儿子当掉换钱最后抽死自己的父亲。
除此之外,更多被消愁大烟害得家破人亡的百姓。
“你们一个村子,害死了多少百姓?多少人为了吸消愁大烟,将自己的子女卖掉,甚至把自己卖去做鸡?你,还有你们整个村子吃饱!多少人都被迫饿着肚子?”
何富贵瞪着元鹤,怒吼道:“那我们村子,就该死?”
面对这个问题,元鹤早便有了答案。
“该死的不是你们,而是整个满朝!这个国家不亡,所有平民百姓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何富贵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叛逆的言论,在他这十几年的家庭教育中,天地君亲师是压在他脑袋上的东西。
每天醒来,都要按次请安。
如今,有人说整个满朝不行,连带着整个封建礼教都被驳斥诋毁。
何富贵还是接受不了的,他看着元鹤,只觉得此人是个疯子。
元鹤也不奢望现在的人民能够理解,他接着问道:“把交易消愁大烟原材料的小岛地址告诉我。”
何富贵仰天大笑:“怎么?你还想一个人去,像杀我们村子人一样把那里的人杀干净?”
“这个不需要你担心,把地址告诉我。我可以,放你走。”
何富贵恨不得将元鹤挫骨扬灰,死死地盯着他:“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原谅你,或者是放下这段仇恨吗?我会一直在暗中盯着你,只要你一有松懈,我就要置你于死地!”
元鹤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不在乎,你就算练上五十年,也绝无可能杀掉我。”
何富贵并不觉得元鹤在说大话,像现在村子几十个人,人人手中有枪都杀不掉元鹤。更何况只有他一个人,甚至以后连兵器都没。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何富贵长叹一口气:“我们村子往东,有一个像乌龟的岛屿,那就是交易原材料的地方。”
而后,何富贵话音一转。
“像这样的岛屿,还有几十个。制烟的村子,也不止我们村一家。他们背后的势力太恐怖了,你斗不过他们。”
元鹤只感觉后背发麻,整个村子都在制烟,而且这样的村子至少几十个。
那不是说,沿海的村子十个有八个都是制烟村?
这股势力,在两广地区可真是根深蒂固。
就算拔掉何富贵这小渔村一家,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唉……”何富贵突然来了一句,“元鹤哥,我真的好像跟你学拳,不过我脏,不值得你教!”
说罢,何富贵将枪口塞进嘴里,手按下了扳机。
“不要!”
元鹤之前还在思绪之中,根本来不及救下何富贵。
他这是对父亲,对爷爷,对整个村子的忠诚孝顺。
在仇人面前被放过,下地狱要被村里人指着鼻子骂的。
这一枪,象征着解脱,也象征着遗憾,更象征着愤恨。
家仇不能得报,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