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龙心觉大事不好,不及多言赶忙挂了电话。他从未听过胡殊同如此的语气,就像整吞了一把杏核,说起话来艰涩生哑。那不是他熟悉的胡殊同,不是那副侃侃而谈中气昂然,总是一副先手落子的样子,此时更像被裹挟了一样。再加上这三更半夜的,想都不用想,这是受了大欺负!
一边开车往同兴走,李盛龙一边接连打着电话,不到一个小时,只见国道的下路口,五辆车汇成一道,开着明晃晃的远光灯,一路向同兴杀来!
同兴原本风平浪静,可一通喇叭像热锅上的豆子,让值班歇班三班倒的人全都受了惊,纷纷起身走了出来,都意识到园区是出大事了!
一个照面,看着眼睛瞪得比自己还大的胡殊同,李盛龙忙点一支烟,轻吸一口便大声咳嗽出来,“人呢?电话里说的三皮卡呢?”
“知道我是给你打了电话,他们就跑了。”
这一说咳得更厉害了,李盛龙强憋着一股笑,借着胡殊同的话赶忙回头一挥手,让随来的人都散了。
办公室里,李盛龙看了几眼,啪的一声,把胡殊同的手机扣在桌子上。
“这不可能!殊同,这是有人搞你!”
“哪里不对?”
“不管三分之二还是四分之三,反正青北农药的大头都是来自青南的厂家,几个大牌子都在青平市。真要出了甲胺磷,还齐刷刷都来到了青北,你当切豆腐呢一刀下去整整齐齐,这他娘的就是扯淡!”
“再说了,这年头能活着的甲胺磷都在角落里,哪个企业敢这么大范围出售!波及青北这么多县,是牢饭有四菜一汤?”
李盛龙格外暴躁,刚在人前胡殊同还能撑出几分坚挺,此时一看就像霜打的茄子,眼睛里还满是血丝,面见这副被人逼迫的模样,李盛龙狠得咬起牙来!
见到李盛龙之后,胡殊同也不知怎的,不再像会议室那般端着板着,心念一处不得解的时候,不觉间就都写在了脸上。万千不能在会议室的展露,此时就像浪打舵、水高船,明明白白就显了出来。
“前年你帮我倒腾蒜的时候,正是青北甲胺磷的最后一波整治,别说蔬菜水果,政策上连棉花都不能使用。青北各县的蔬菜,同兴是其中一条动脉,这上面平丘、庆秀、徐甸说得全活,就差点名同兴了。”
“殊同,你根本不用多想,就是青南有人不乐意了。可话又说回来了,我现在是同兴的小股东,敢栽赃让老子出丑,老子就让他光腚拉磨,转着圈丢人!”
好一句俗话,却又俗得解气,让胡殊同不禁笑了出来,李盛龙这样的人,当你与他不相识,黑风恶煞没有道理可讲,但几经交道聊有可契,那异乎寻常的耿硬刚直又极为让人踏实!
“龙哥,这件事情闹大没有意义,我只想快点平息下去,也不想刨根问底,快点把甲胺磷压下去就是了。”
这话明显不合李盛龙的意气,怒气不减刚要迎上,倏然间又强行点起头来。
“蔫蔫萝卜辣死人,可能说的就是你这种,小股东到底要听大老板的,说你的行动方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