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更有诸多细节,比如聚苯板表层之上并没有放置垫块,因为以南郊的体量必会面临厚重的货物堆叠,如果垫块放在聚苯板表层,长久之后聚苯板将与垫块一起开始变形而且难以恢复。
而把垫块放置在聚苯板层内,就将使得地面负荷作用在承生结构上,保证了层级分布的聚苯板不会压缩变形。细想来这根本不是细节,而是让保温材料长久保持性能的方法,庞师友不仅写明了“买什么”,还解答了“怎么用”。
胡殊同深感不及,这才是真正的实践大师,雄浑而又锐利的洞察。
他还看到了浓烈的使命感,那不只庞师友,而是老一辈冷链人对这个行业的理想,对改变现状的紧迫。
可结尾的那句“企业的担当”,又让人深感力难自主。
还没到陶笛的时间,黎舟却在阳台上吹了起来,而且吹起来胡殊同唯一识得的一首曲子——天空之城。
美妙的声音,把人拉到久远的遐思,阳台上的黎舟,微微晃着脑袋,吹到昂扬时,左摇右晃像个蒲扇一般。这首曲子,尤其是在陶笛的声音中,它的旋律推着人“向上看”。
向上看什么呢?
看什么都行,未必是天空未必是云朵,也不必在乎曲意中的逃离地鬼与恶魔,只要向上看,不看怎么知道星河会眨眼,不看怎么知道月光恐人眠。在这旋律中,胡殊同突然摆脱了几许沉重,它让想不开的事情轻淡几分。
胡殊同冷不丁移过眼睛,黎舟的笛声蓦然一断,而后对胡殊同发出一个白眼,胡殊同笑了出来,不一会儿,黎舟也笑了。
……
庞师友的突然病倒,也让实验室气氛低落,至于会议的同行人员,有的连庞师友都请不动,更不要说胡殊同了。
但就在胡殊同出发的时候,黎舟随了上来,他还特意刮了胡子,戴着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一下子少了许多冷郁气息,多了几分科研学者的气质。
黎舟的提包里没有任何与会议有关的东西,反而是放着两瓶玻璃瓶装的可乐,递过之后胡殊同喝了一口,黎舟却又伸出手来,“拿着不妥,喝时说话。”
胡殊同心有笑意,这可太难得了,这个比冰还冷的家伙,出了实验室也终于开始主动与人交流了。
“与理想有关的东西都会遭遇围追堵截,明赫最后还是会选出自于他们的东西。”
其实从实验室的日子不难看出,黎舟此人有很强的表达能力,只是他的性情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距离感,如今他只是想多说一些,仅此而已。
“但是与人讲述理想,对方是不用付出代价的,我们只能做出什么和我们能做出什么,我想这就是老师做这份方案的初衷吧。”
黎舟顿了一顿点点头,而后不是很娴熟得扶了扶眼镜,看着车窗外匆匆的树影,很快就到了南郊。
这次会议的排场与之前大是不同,从前更像是一场动员会,而今是一个个环节的执行会议。
终于不用再应对成排成排的领导,这一次坐在主座上的是齐振东。而这间会议室的排布,让人不得不联想起来鲜切蔬菜计划表的那一次。
胡殊同与齐振东,再一次对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