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出门的时候看了时间，所以当张燕在一处单元门下按门铃时，他再次看了下手机，发现这两处有八分钟的路程。门铃响了几声，单元门就直接被住户打开了，问都没有问一声，看来楼上的人是在专门等张燕的到来。
周望轻轻揽着路雨的腰，跟着张燕一起进了电梯，见张燕按了数字16，看来对方住在16楼，周望注意到电梯数字，这栋楼应该只有18层。
出了电梯门，张燕来到1602门前，按了门铃。周望觉得，门应该立刻就会被打开，但是他们却足足等了半分钟，眼前的门才被打开，只见门内的人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应该用男孩形容可能更恰当点，周望觉得他不会超过22岁。
周望仔细打量了一下，见那男孩个子很高，应该过了180公分，短发用摩丝梳理的很光亮，给人的感觉却是漫不经心、很慵懒又或很疲倦的样子。
张燕很客气地问好，他只是很随意地点点头，几无声息地说了声“你好”。把大家让进门后，他说了一声随便坐，然后自己又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周望才见他手上拿了一包软中华和一个打火机，也坐到沙发上来。
他先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自己的嘴上，然后将烟盒扔回茶几上，再用打火机点烟，深深地吸上一口，然后吐出烟。他似乎在回味烟的味道，也似乎终于感觉舒服了，这时他才像突然想起似的，对着周望说道：“你抽烟吗？”
周望耸了一下肩，摇了摇头，然后他又自顾自地抽烟，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周望见到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两个字：“傲慢！”
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他环顾了一下这套房子，客厅很大，估计60平米都没有多说，而且对面是落地窗，又由于楼层很高，视野特别开阔，此时即使坐在沙发上，也能看到外面一片灯火阑珊。
周望心里想着：“莫非这小子虽然年龄不大，但进入行业很早，所以已经到了顶层？周望心里明白，这个行业自己进去是没办法赚钱的，因为他不知道该找谁来做自己的垫脚石；他心里更明白，如果真的能找到这样的人，他们一定是自己至亲至近的人，他哪忍心坑他们的钱！
但是，进入这个行业的人，但凡他想赚钱，其实这是屁话，如果不想赚钱干嘛进去。然而，无法回避的是，只要他们想赚钱，就必须要发展下线，而最能被骗过来的下线，就是最信任自己的人，周望觉得自己做不到，他无法面对他们，但并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而且很多人也是发自内心的认为，通过这个行业，大家都能赚钱，以后大家都能发财，因为这个行业赚钱的逻辑和算法都没有问题。
真正加入这个行业的人，大多数都不能清醒地认识到，这种几何倍数的增长，如果能发展到第十批，需要加入的人数可能百万都不够。即使有这样清醒的人存在，他也会安慰自己，自己或许只是处在第三、四批里，永远不会认为自己是处在第九、十轮的底层。
所以，这个行业注定了只有处在塔尖顶层的几批人才能赚到钱，而后来追随者，只是供血者。周望突然想起《天龙八部》里一种武功，就是星宿老怪的吸星大法，处在塔尖的人就如同修炼了吸星大法，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底层所有人的功力。
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年轻，他吐着烟雾，头发油光闪亮，脚上皮鞋也擦的贼亮，一副很有派头而又傲慢的样子，周望猜测着，他是真有钱，还是他们策划出来的“烟雾”？看他的着装，看他住的房子，比之前见的两家人都要高级，体现出更有钱的样子。
一方面是显示这个行业可以赚到钱，而且不在乎年龄与经验，甚至不在乎文化水平。另一方面，周望估计他是特意做给自己看的，让自己从对比中看到差距，让自己产生失落的感觉，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男人，就能拥有这么大的房子，不能不说不打击人啊！
周望想了很多，但还是觉得这是他们策划出来的方案，看上去想了很多，其实时间也不长。小年轻像是终于抽够了烟，眯着眼睛问周望：“哥们，你是做什么的?”
“哦，我是教书的。”周望见他发问，也诚实地回道。
小年轻皱了皱眉，周望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皱眉，突然又发奇想，莫非是他读书时期成绩很糟糕，所以对老师特别不爽！虽然奇想了一下，但还是听到小年轻说：“做老师的，你工资很高吗？”
周望轻笑了一下，“做老师的，很少听到有说工资高的，我也就四、五千块钱一个月，不会饿死自己罢了。”
“那么点工资，确实只能不饿死人，我大概一个星期就要花那么多钱，烟瘾大，一天得两包烟。”他说烟瘾大的时候，把茶几上的软中华掂了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