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熙瘪瘪嘴,把碗里的馒头抛了上去。
这次空智吃得很慢,晃荡着挂在半空的腿,把馒头撕裂一点,再在嘴里嚼一会,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偷着吃什么山珍海味。
空智低下头,很大度地搭理了一下给自己带饭的恩人:“喂,你想让我在女施主面前说你的好话,是因为你喜欢她吗?”
李淳熙枕着双手,半躺在树干上,斜着往上看:“你知道个屁,吃你的馒头去。以后找到喜欢的姑娘家了,就知道你的师兄为什么想还俗了。这和我现在想的,完全是两回事。不过,你要是肯答应了,我就承认喜欢她,怎么样?”
空智单纯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以往不少来上香的男香客,总会带些好吃的零嘴给他,托他给一些女香客送纸条。有个师兄说,这就是喜欢,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以前他也这个样,不过比这些耍小手段的高明得多了……然后戒律师伯听见了,让他挑了好几个月的水,到现在还在扫茅厕,而自己被带到师傅面前,给训了半天。
虽然现在李淳熙没递纸条,但是空智认为,这跟递纸条可以画上等号。不过那位女施主太凶了,还喜欢捏人的脸,不好相处。
想到这里,空智不由得摸了摸小脸蛋,觉得没几天那么显了。
“那我就去跟她说啦。”空智吃掉最后一口馒头,抱着树干往下溜,稳稳落到了地上。
李淳熙抽出一只手来捂着额头,揉了揉,没觉得好受:“你不会直接过去,然后跟她说,谁谁谁喜欢她吧?老天,饶了我吧,我只是想不突兀地认识一下她,成为好朋友,然后方便套话,你别搅了我的事啊!”
空智用屁股对着他,不想面对他说话,“你好坏,我不帮你!”
李淳熙把眉毛绷直,努力表现实诚:“屁咧!我比那些只是馋她身子和银子的人好多了,不过是一起说说话,还能多我一个朋友,多好的事。你算是我一个朋友了,觉得怎么样?”
空智扭过头,上下打量他,李淳熙有些受不了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珠:
“这些天,除了一直带我偷吃东西,用脏话骂人,偷看女施主洗澡,还是挺好的。”
李淳熙不干了,叫起冤屈:“冤枉人啊!我不过是想去认识一下她身边的丫鬟,假装偶遇,谁知道居然敢在山涧里洗澡!要不是我按住你,捂住你的嘴巴,盖住你的眼,让人误会了不说,害得你坏了清规戒律,还能当和尚吗?”
那些丫鬟也是,眼高过顶,瞧着自己穿着麻布长褂,像是遇到了下等人似得,用鼻孔瞧人,上去搭讪一句,就给十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话怼了回来。
这让他挺伤心的,对着溪流照了照自己的模样,一时间有些不自信了。以前沽酒的时候,那些碎嘴妇人都喜欢在给银子的时候摸摸自己的小手占占便宜的。
“对了,她住在这里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你知不知道她喜欢吃些什么,平日经常做些什么,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既然没法发展一个小间谍,那就退而求次,打算了解其喜好,就这方面入手。
阿爷给他看的宗卷很简短,里边只是提了一句“好斗鸡,习弓马,性泼辣跋扈”,再细节一点的,就没了。主要是皇室宗亲,又是赵皇同母亲妹,百骑司不好深入。
空智不理解,你又不喜欢她,干嘛非要缠着认识她呢?眼珠子转了转,问道:“要是我告诉你,是不是能够让主持批准你带我下山,去吃那些好吃的?”
李淳熙一咬牙,装作痛心的样子,答应了下来,然后竖起耳朵,听这个乐滋滋的小和尚倒河水一般说着赵樱住在闻空寺的点滴,耐心摘取有用的信息。
赵樱经常骑马在峡山打猎,喜欢侍弄被吃掉的大公鸡,爱吃辣的羊肉薄片和雪花莲藕片,有些遗憾没能看到峡山的梅花盛开,爱看才子佳人的小说时,经常指着北边感叹,想到草原上走一遭……这什么爱好!
听着听着,李淳熙拿起一截枯枝,扒拉干净面前的地儿,挑重点,每条记下几个字。等到空智不说了,指着边上的空碗挥了挥手,指挥道:“喏,拿去洗了,食堂的那个丫鬟早没在了。”
空智抱起碗,叮嘱道,千万别忘了答应的事情,不然就去赵樱那儿告状。
李淳熙嗯了一声,就没再搭理他。这个已经没有价值的小东西,以后有功夫、有兴趣了再哄他。
在脑子里回顾了几遍,确定不会忘记后,李淳熙伸脚扒拉了几个来回,毁掉和痕迹。
明日赵樱应该也会骑马到峡山外围打猎,按照之前的路线,这次应该会去东面的野林子,那儿狼多、鹿多,最符合赵樱这种脑子只装了一根弦的。
今晚先过去打个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