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在跟着从人去往一旁的偏殿的时候,却是听到曹冲正在和一个人打着招呼。
“二哥,却又是何事啊,这般辛苦”却原来此时并不仅仅是曹冲一个人来见曹操,还有曹丕也在这里。
“也米有什么事情,不过是一些日常俗物,也都已经处理完了,这正要回去,听父亲说,今天冲弟要让华佗神医给父亲治病,愚兄却是也想见识一番神医的无双绝技,便厚着脸皮向父亲相求。便得了这么一个在门口相侯的执事呵呵,不想,冲弟这么快就来了,倒是省了愚兄太多的功夫啊”
“那小弟,却是要先谢过兄长在这里的相侯之情”曹冲却是脸带微笑的向着曹丕郑重的行了一礼,曹丕自然不会让曹冲行满全礼,却是连忙伸手扶起曹冲,说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拘礼,既然如今冲弟都来了,我们还是赶快进去吧,免得让父亲等急了”
“兄长所言极是”说着话,曹冲却是让过一边,让曹丕当先而行,不过曹丕却是顺手拉过曹冲的手,让两个人并驾齐驱而走。
此时正在屋内假寐的曹操自是听到了曹丕和曹冲两个人进来的脚步声。
“拜见父亲”两个此时最得曹操看重的儿子一同拜倒在曹操的床榻之前,和衣而卧的曹操这个时候,自然是起身坐立,看着曹丕和曹冲。
“哦,你们来了就起来吧既然冲儿来了,想来那神医华佗也已经到了吧”
“正是,可否现在就让华佗先生进来给父亲你诊治啊”曹冲却是问道。
“呵呵,这个不急,反正为父这头风之症已经纠缠饿孤不下三十年了,也不在乎这一时三刻的,”曹操的语气很是看淡这件为他治病的事情的,“再说,这么些年了,孤即便是有痼疾困扰,不一样活的好好的么?”
“父亲虽然说的有理,不过那蔡桓公与神医扁鹊的故事还是要有所借鉴的啊”曹冲却是说道。
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桓侯故使人问之,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
“冲弟,胡说什么呢?”曹丕这个时候却是佯怒道,“父亲岂是那种炜疾忌医之人,正是不想我等为他的病症太过担心罢了”
“丕儿,切莫要这么激怒吗,你冲弟也是为孤顾虑,毕竟这些年来,为父也曾多方求医问诊,对于自己的病势如何,还是相当清楚的,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那个医生能够为父亲接触了这个烦心的事情”
“不过,倒是每次见到冲儿的时候,只要和你这个小子说上半天话,有时候不仅孤的头风引起的头痛之症,就是有时候连带着一些政事上的烦恼也会一并而消了”曹操却是笑着说道,此时的他,自然都在无时不刻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个两个儿子的神情,即便这两个儿子都是他最为看重的,可是他却也不会因此而溺爱他们的。
在曹操夸赞曹冲的时候,他自然是看到了一旁的曹丕多少有些神情上的变化,对于其中的含义,曹操即便是明白,却也不会说什么,他自是知道他的这些个儿子,如今也都起了对于他座下的这个位子的觊觎,他既是希望他们能够有所竞争,毕竟他希望将来继承他的权势的人,是这些人中的那个最强者,毕竟如今的天下在已经年近花甲的曹操的眼中看来,要想一统天下,虽然他自然会倾尽全力的去努力的争取,可是他却是知道,在如今的情势下,不管是荆州的刘备,还是江东的孙权,甚至还有辽东的袁尚,他们这些人可不是以往的袁术,袁绍这些没有什么长远目标的人物,要想穷极此时曹操去日无多的时光,来达到这样的目的却是极为困难的,故而对于将来继位之人的选择,自是让曹操更为重视。
当然对于自己的几个儿子的将来的前程如何,曹操却也和朝中的一些人有过商议探究的,对于朝中大多数人的欣赏,随着如今的情势的发展,曹操却也知道,如今的曹丕已经得到了不少人的拥护,当然同时曹冲却也因为他自己的仁德也颇得一部分人的爱护,对于这有着各自心理倾向的人的询问,不过是曹操想要看看这些人对于自己儿子的了解到底有多少。
不过在群臣之中,如今能够孑然独立于这样的情势于外的,在曹操的眼中,不过郭家,贾诩,至于程昱,年事已高,却是可以想见,在曹操百年之时,程昱却是也对朝中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的。至于荀攸,如今的曹操却是不想与荀氏一门有他多的借重。
当然要是将这样的事情,问向郭嘉,曹操却是相信待将来不管是谁上位,郭嘉都会对待那个人像对待自己一样的忠诚,但是这样的事情于郭嘉而言,却是没有太多的差别的。
故而最后曹操还是从贾诩那里得到了一个比较确实的答案,曹操为太子事屏退左右问贾诩,贾诩闭口不答。曹操说:“与卿言而不答,何也?”贾诩说:“属下适有所思,故不即对耳。”曹操说:“何思?”贾诩说:“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
虽然当时的曹操从贾诩那里得到了这样的回答,然而这却不能让曹操有太多的满意,毕竟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他的几个儿子,自曹丕而下,曹彰,曹植,还有曹冲,那个人不是都出类拔萃的,而袁绍的儿子,刘表的儿子,却又有谁,又有哪一个能够和这几个人相提并论的,尤其是曹丕和曹冲这两个,别看如今的袁尚在辽东有了不小的基业,可是单单曹操将自己的黄须儿,曹彰放在昌黎,袁尚便没有了进一步向西的意思,自是因为曹彰之故。
想来贾诩也是担心曹操的几个儿子会在彼此争位的时候,引起许都甚至曹操这一方势力的内耗,而给了刘备,以及其他势力以可乘之机,然而对于曹操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赌博,毕竟如今单说势力以及可以预见的未来的发展趋势的话,一统天下大的却已经不是他曹操一方了,而是变作了刘备,虽然当年曹操从雍州给卷跑了近乎全部的臣民,使得得到雍州的刘备在最开始的时候,只能将雍州当做一个大包袱。不过就像当初贾诩在撤离雍州时说过的,这样的包袱对于拥有着这个时候算的上最为善于治理国政的内政人才得刘备来说,只要给了他一定的时间,刘备绝对会在短时间内,获得极大的势力上的膨胀的。而今贾诩的言犹在耳,可是刘备那一方势力的发展还是让很多人感到惊讶。
不管是荆州的原先的居民,又或者是跟着张鲁进入了雍州的那些民众,还有从益州而来的,更有那些吸纳了羌人,氐人的部落,还有那不断的出击北疆的马超所虏获回来的或是鲜卑,或是匈奴人,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就被荆州给同化,和这些地方的原住民迅速的达成一致,这样的效率,这样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却是曹操他们不具备的,毕竟直到这个时候,在许都,以及并州生活了这些年的雍州迁来的那些百姓还有不少未能与当地的居民达成一片的。
对于如今的形势,曹操当然有心要做出改变,可是已经形成的那邪恶体制,却是已经有了他固有的运作的趋势,就像此时,即便是他曹操不想逼迫天子,他的部下,那些拥护着他的人,却也会不断的催促他去做这些事情,或许当初的曹操也是很是犹豫在这件事情中,不过顺手推舟之后,使得他自己看到了另外的一方天地,倒也慢慢的从被动的接受到了如今的有意为之了吧
当然对于可能的两个,或者三个,四个儿子会引起的争位上的内耗,想来不仅是曹操,还是想曹丕,曹彰,曹植,还有曹冲他们都知道他们不管如何争,却都是曹氏内部的事情,面对外面的时候,他们还是能够走在一起去面对强敌的。
曹丕自是在听到曹操对于曹冲的夸赞中有些嫉妒,不过他却是知道这是事实,对于这些即成的事实,他却是不会去强要改变什么的,毕竟那种行为是一种不理智的作为。
此时的曹冲却也能够感受到曹丕看向自己的眼光中的那种嫉妒,不过他也知道,他的这个兄长最擅长的却是隐忍,他却是不会在达成自己夙愿之前,做出什么让人失望的事情的,毕竟这个时候的曹操还是会看顾着他们几个的。
“父亲虽然如此说,但是既然冲弟好不容易才请来了华佗神医,就请父亲让神医给您看一看,毕竟盛名之下,必无虚士啊”曹丕却是开口道,即便是曹冲请来的华佗,纵然是曹操的病患能够被华佗治好了,可是曹丕相信此时他这么说才是对他最有利的,毕竟这样一来,自是显的他曹丕的胸怀广大,却是有着能够容纳下他人的度量的。
“既然如此,就让那神医进来吧,也让孤看看这位名满天下的神医究竟有些什么本事,却又能够给孤的头痛痼疾说出些什么道理来”见两个儿子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发生什么意气之争,曹操却是希望这不是他们的表象,他们的竞争能够被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那样的话才是他没有听从贾诩之言,做出这等赌博之举希望看到的情形,他自是明白,他曹操本人不是袁绍,刘表,而他的儿子也不是袁谭,袁尚,袁熙,更不会是刘琦和刘琮。
当华佗被侍卫领过来的时候,自然看到了这里的曹操以及他的两个儿子,对于第一个和邓瀚等人打过招呼的曹植这个时候却是没有来,毕竟之前他和荀恽的关系不一般,因为荀恽失踪一事,他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些不便出现的,而这个时候的曹操虽然之前没有见过华佗,不过他却也在曹冲提到给他治病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让人去打探过有关华佗饿的详细资料,虽然在荆州之时的详细情形没有打探的有多么的清楚,不过其人的本身医道,医德这些事情,曹操还是能够知晓的。若非如此,想来曹冲在怎么演说,却也不会得到曹操的同意的,毕竟曹操的身份决定了,在如今的这个时候,他身边的许多人都会在不自觉的以曹操本人呢的安危为第一考虑的。
即便是方才在那偏殿之中的华佗,却也总是处在有人的监视之中的,当然在更之前的时候,尽管是相跟着曹冲进的曹丞相府,对于华佗笨人的搜身之举,却也没有省略。
“草民见过丞相大人”华佗在行礼的时候,却是没有向曹操下跪。只是行了一个举手作揖的举动。
见到这般的华佗,倒也让曹操觉得有些意思,一旁的曹丕虽然想要张口维护一下曹操的权威,不过见到曹操的神情没有什么愠怒之意,却也没有开口,他却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给曹操的印象是一个急不可耐想要表现的人。
“听闻神医有神术,孤患有痼疾多年,医家但听得有望闻探切四法,如今可向神医垂询,可曾看出孤有什么痼疾在身么?”曹操却是考究起来华佗。
这望闻探切,四种诊病的方法,还是近些年来,荆州在上庸设置的杏林学坛中,他们一大群医道高手彼此交流之后形成的新成果,而今听的曹操这么说,华佗却也在随机能够想到,曹操定然在荆州也有眼线,对于他自己的平日里的行事,也应该是早就有所打探的。
“虽有这四等诊断病症的方法,不过这些方法还只是新近创制,在很多的常见病症之上,以老夫的本事,倒也能够一望便知,然而丞相所患病疾,却是不是一般的病,若非如此,想来北地也并非没有国之良医,以丞相之尊,却也该早就接触了病患了”华佗却是答道,
“故而,如今要想能够确切的查看丞相的病患如何,却是还需要老夫为丞相细细的把脉,再结合一些事情加以分析之后才能达到确定丞相病患的地步的”
有理有据,却也不趋炎附势,这就是这个时候的华佗,当然越是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有些傲骨的,对于这样的人,曹操却是很是敬重的,当然有本事,却也不能猖狂,这其间的把握却也要有个度的。
在华佗跟着曹冲走之前,邓瀚却是对于在华佗面见曹操的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如何最大限度的在当场获得曹操的好感,而预防万一之事,邓瀚却也对华佗都作出了相应的提点,这便是邓瀚要做的现场应激处理。当然这样的事情就是邓瀚在前世的时候,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面试的提前历练之后,而得到的收获。
本来华佗也觉得没有什么,不过直到现在看来,邓瀚的这些提前的指点,还是有些作用的,至少这个时候的曹操看向华佗的眼光中却是有一种欣赏的意味在内的。
先不问华佗的医道如何,又是否能够给曹操的病症给诊断正确,毕竟曹操也知道他自己已经求医问药不知多少刺了,到如今还没有结果,虽然此时还没有从华佗的嘴中听出对于自己病症的诊断的结果,至少这份胆力和自信,在曹操所遇到的那些个医师中少见的,即便是当年那个一心求死,本就存了一身报国之心,来刺杀曹操的太医吉平,在放下了一切之后,却也没有眼前华佗的那种淡定和自然让曹操看得上眼。
从药囊之中,拿出搭手,放在曹操面前的案几之上,要过曹操的左手,然后伸出华佗右手上食指,中指,无名指,轻轻的按在曹操的手腕处,这一切做来却是那样的自然,这样的风范,却是正显现着此时在华佗的眼前之人,并没有什么身份的高低贵贱,于他而言,此时的曹丞相,也不过仅仅是个病患之人,是需要他给予施展回春妙手的一个老人吧了。
此时的曹操却是看着一心一意十分专注的为自己把脉的华佗,从这份专注的神情中,曹操却是能够懂很多的东西,这样的人却不是那种会随波逐流的人,也正是这样能够专注于自己的信念的人,才能够获得属于他们自己的成功,当然也正是这样的人才能更容易得到别人的相信。
尽管华佗是跟着邓瀚从荆州来的,尽管华佗也已经在荆州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对于荆州肯定是有感情的,可是曹操却是相信即便是华佗不能治好自己,却也不会来害自己的,先前对于华佗的那一点点的疑心自是在无声无息中变淡。
“如何啊,神医?”曹冲却是于此时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