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临死的呼嚎声响成一片,弩矢入肉的迟钝声音从身后传来,仿佛那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一般。扶苏拉着王嫣,一把将王嫣推进用粮袋垒起的胸墙里面,然后扶苏单手撑胸墙也翻了进去,翻进去的同时,一只手已经抄起旁边的一面盾牌,将王嫣和自己护在盾牌之下。
外面的弩雨接连而下,撞击在粮袋和盾牌之上。
忽然扶苏手摸到一片温热的东西,他马上意识到什么,看向王嫣,王嫣的胳膊那里,血从胳膊上的伤口正不断流出。血浸湿了衣服,晕染成一片的殷红。
“嫣儿,你被弩箭射中了!”
“没事,扶苏哥哥,就是被划伤了一点皮!”
扶苏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还算干净的一片布,给王嫣包扎起来。
外面,此时成片的弩矢落下,成片的枪兵被弩箭射杀在战场上,他们到死都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死在自己人的弩下。
弩箭刺穿身体,撕裂血肉,刺穿骨骼,穿过五脏六腑,弩雨之下,很少有人身上只中一箭两箭,在这样的弩雨之下,被射杀往往都是身中几箭甚至十几箭。
五百的秦枪兵之前和扶苏的人冲杀了一阵,此时又遭受到自己人不顾敌我的无差别射杀,一轮弩雨之后,五个百人队的枪兵队伍竟然没有几个人还能站着。
“不要,是自己人!”
“你们在干什么?”
……
无望的嘶吼伴随着惨烈的哀嚎声在战场上传递,可是冰冷的弩矢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准备被抛弃的。
战争就是如此的残酷,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也可以不管不顾。
扶苏帮王嫣包扎了伤口,看到王嫣胳膊只是被三棱弩矢犁出一道伤口,才放心下来,若是被三棱弩矢直接刺穿,问题就大了。三棱弩矢由于本身的构造结构,刺穿人体留下的可是非常难以愈合的伤口。可以说若是被这样的弩矢刺穿,身上就会留下一个洞。
“扶苏哥哥,你怎么知道秦兵要放弩的?”
扶苏没有回答,要怎么回答呢?难道对嫣儿说那是自己的一种不好的预感。
此时秦兵第二轮的弩箭已经射杀而来,扶苏扛着盾牌,透过盾牌和粮袋垒成的胸墙缝隙,看到外面防御圈之内撑起的巨盾比起开始已经少了很多,这一次很多蒙家近卫轻骑兵都没能回到防御圈之内,此时扶苏并不知道己方的损失,但是扶苏知道,这一次己方的损失肯定是巨大的。
从蒙恬军营中跟随自己和蒙恬出来的兵士,是自己手中最后的力量,却没有想到,秦军用这种不论敌我,通通射杀的方式,一下子让扶苏折损了太多的兵士。
看着外面稀落的队伍,听着耳中不断响起的弩箭破空声,刺进粮食袋的声音,穿进血肉的声音,三棱弩矢箭头和青铜盾牌撞击的声音。
扶苏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还能否走出这里,生死之地,对于扶苏,此时此地,也许已经是绝地。
外面,五百的秦枪兵已经没有一个能够站起来,最后几个还算活着的兵士也是身上插着弩矢,在血泊之中抽噎身体,等待着死亡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