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译。”慕容冲看着依旧跪的坚挺的宋译缓声道:“臣知道您很想杀他,但是,请看在故去丞相的份儿上,看在他几次三番救太子于危难的份上,看在他为您的江山出谋划策力挽狂澜的份儿上,请放了他吧。臣保证带他离开安国,不再惹陛下厌烦。”</p>
“你这是在为这个不该活着的棋子求情吗?”</p>
文帝的声音越来越冷,外面的风雪也压不住这寒意。</p>
慕容心底一抖,稳了下心神方道:“陛下,这是臣最后一个请求。臣知道不该如此,但是宋译是我朋友,我无法在他身陷险境的时候离开。请陛下放过他,也放过自己。臣知道,此时的宋译已经成了陛下的心魔,放掉心魔,就是放掉自己。”</p>
“错了,心魔是用来消灭的。”文帝冷声道:“你走不走,朕都要杀了他!”</p>
“如果臣非要为他求情呢?”</p>
“除非你死。”文帝话刚出口,又道:“不,死对人来说是解脱,朕不要你死,朕要你脑门上刺下‘娈童’二字,让你和这个不该活着的棋子一起带枷游街,直到全祥德的人都知道你娈童的卑贱身份为止。慕容冲,你若非为他求情,朕要你颜面扫地生不如死。”</p>
此言一出,一直不打算说话的宋译愣住了。看着文帝叹气道:“陛下,别做让自己犯堵的事儿,你这样对慕容冲,非但会寒了你们相处多年的情分,太子九泉之下,也会为您担忧的。”</p>
“你给朕闭嘴,”文帝拔出慕容冲腰间的长剑狠狠的劈开龙椅的一个把手。然后转身瞪着充血的眼睛看着宋译道:“朕今天不想听到你说话,你只需跪在那里听朕说就行,再敢多嘴,当心朕砍了你。”</p>
“臣此次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宋译昂首道:“陛下若砍了臣,能消下丧子之痛的话,臣很乐意为陛下解忧。只求陛下别牵连无辜,这些年,慕容冲对陛下的忠心,没有人比陛下更清楚了。何苦因为嘴上斗气,而坐后悔终身的事儿!”</p>
“放肆!”文帝怒了,几步冲到宋译面前高举起长剑嘶声吼道:“你以为朕真不敢砍你——————”</p>
剑风伴着嘶吼逼向宋译,宋译闭眼等待着生命的最后一刻。</p>
不管怎么说,这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到底是要离开了。</p>
努力求生,却并不意味着要牺牲朋友。他不愿意慕容冲为自己出事,因为慕容冲和杨云轩一样,是打心底里把自己当朋友。</p>
在这个世界,宋译很珍惜‘朋友’二字。</p>
然而,等了好久,却没有等到利刃透过身体的疼痛。长剑擦着他的鼻尖坠落到他身旁的地上,缓缓整开眼,文帝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身后。</p>
宋译愕然回头,慕容冲不知何时掠到他身后。而此时,慕容额头上一片血水正顺着面颊向下流淌,很快浸湿了银sè的盔甲。</p>
虽然很模糊,却看得出来。那汩汩朝外淌血的伤口,是变形了的‘娈童’二字。</p>
粗重的喘息声响起,慕容面无表情的抹了下面上的血水道:“如果连陛下也觉得‘娈童’二字是耻辱的话,那臣确实没有留下的必要了。陛下重臣,臣便重陛下。陛下贱臣,臣却不能跨越君臣有别的界限贱陛下,所以,是到臣离开陛下的时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