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续都已经走完了，如果不出意外，拨款也就在这几天吧。”</p>
“呵呵，这个事，也不知道是该贺喜老杨还是……不过，有了钱就好了，更不用担心了。”我说完，跟老孟告辞，“那我再去跟他们打过招呼，就回去了。”</p>
“好好，经常来玩。”</p>
我和小周跟隔壁的唐姐也打过招呼，然后先上四楼去找蔡敏，进门就看见蔡敏在鼓捣着几块蓝布。她在画室角落里的水池边用电池炉煮着一个大铁锅，水汽蒸腾，锅里是淡蓝色的液体，她正用一根木棍搅动着锅里的蓝布。</p>
“蔡老师，你这是在干嘛呢？消毒么？”</p>
蔡敏回头一看是我们，笑道：“哈，不是消毒呢，我在做几幅蜡染。”</p>
“哦？蜡染是这样煮出来的？”</p>
“是啊，要煮，煮过之后，布上的蜡才会脱落下来，图案才显得出来呢。”</p>
“搞不懂。”</p>
“应该煮好了，我给你看看啊。”蔡敏说着，用木棍将锅里的布挑起来，小心地用手扯住布角拉开，隔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就看到在展开的蓝布上，有很多美丽的淡蓝色图案。</p>
“再洗几次，把那些图案里的蓝色洗干净，晾干，那图案就变成白色的了。湘西，广西，还有贵州的少数民族，特别是苗族，都是用这种办法制作装饰布的。”</p>
听蔡敏这么一说，果然，这些图案与苗族服饰上的图案很接近。</p>
“这些图案是怎么来的呢？”我问。</p>
“用蜡画上去的。先把蜡烧热成液体，拿毛笔蘸着画在棉布上，我们一般用白色的棉布，画的地方要让蜡浸透。再把画好图案的布放进染料里染色，被蜡封住的地方，染料就浸不进去，还保留着布原来的颜色。染好颜色之后，放热水里煮，蜡遇热就融化脱落了，等蜡脱落，原来画的图案就显现出来了。啰，就是这个样子了。这个是蜡染，还有一种是扎染。就是把布随意用绳子或橡皮圈扎起来，一块布上可以扎很多地方，把扎好的布浸到染料里去染色，染完之后，那些被扎起来的地方因为染料渗不进去就形成一朵朵的白花，像菊花一样，很漂亮的。”</p>
“原来是这样的，听起来好像并不复杂。”</p>
“是啊，是很简单的，你要来试试不，自己做几块桌布玩玩？”</p>
“不了，我们要回报社去了，改天得空再来找你做着玩啊。”</p>
从蔡敏的工作室出来，我们就往楼下走，就听到叶子的声音从杨飒的办公室传出来：“快点写啦！要迟到啦！哎——对齐对齐，别写歪啦！”又听到杨飒瓮声瓮气的声音：“好啦好啦，就一排了——这真的能行？”叶子说：“我说能行就能行！我保证，上完这周的课，把这个月的账结了，就再也不去做模特了，放心啊。”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啵”儿。我们走到三楼楼道时，就看到叶子正好走出房门，把一张纸小心地插进手包里。</p>
“叶子，这是要去哪呢？”</p>
叶子抬头一看是我们，笑着说：“美院那边还有几堂课要去，老师也真是心黑，每月结一次帐，我要是不去，这个月都白做了。”</p>
“做完这个月，下次再也不去了？”</p>
“是啊，还去做什么？有老杨养我，鬼才想去做模特呢。”叶子说完就出门往楼下走，“我先走了啊，要不，又要迟到了，拜拜！”</p>
我和小周走进杨飒的办公室时，他正摇着头把一刀信笺丢进抽屉里，口里还在念叨着：“打油诗不像打油诗，检讨不像检讨，这也能行？”</p>
“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呢，老杨？”</p>
“哦，霍莘，小周啊。”老杨起身与我们握手，“没什么，是刚才叶子让我帮她写份检讨。”</p>
“检讨？叶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写什么检讨啊？”</p>
“她上次在美院有堂课迟到了，考勤的老师要罚她，她就要我帮她写份检讨，免得被扣工资。”</p>
“写的什么检讨呀？”</p>
“检讨？呵，她写成打油诗了。”老杨笑着摆摆手。</p>
“哦？哈，叶子也会写诗吗？真是近朱者赤啊，快念给我们听听。”</p>
杨飒开口之前忍不住哑然一笑：“还真是一首打油诗——我是叶子，很是惭愧。惭因迟到，愧因懒惰。月亮作证，永不再犯。别再罚我，了了算了！”</p>
听杨飒念完，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周也是捂住了嘴。我说：“这还真是简单明了，该讲的意思都讲清楚了，哈哈……别再罚我，了了算了……了了算了！哈哈，叶子真是个人才啊！”</p>
“是啊是啊，常听人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小宇宙，我以前还不相信，现在我算是信了。”杨飒让我们坐到沙发上，又帮我们沏上茶，“这些天来，你们两位为我们学校做的一切，我都听他们讲了。唵……我是个粗人，不会讲什么客气话，嗯！谢谢你们！”</p>
“应该的，都是朋友嘛……不过，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你自己没事就好。”我端起茶杯，轻轻吹开上面的浮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