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瞎子把此事个中曲折跟我这么一讲,我了解之余,程瞎子给了马彪子一个眼色——
后者会意,领小楼。叶凝两人,就走出了这小屋儿。临走,马彪子又将门给关上了。
我知道程瞎子是有要事跟我说。当下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程瞎子摸出一块紫黑,紫黑的平安扣样式玉石,在手里把玩的同时,他跟我说:"小仁子,这次南下。我很早就到云南了,可我并没有过去。我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凤庆。"
我一听凤庆这两个字。马上一激动说:"周师父,你知道我师父,你去他"
程瞎子挥手示意我别激动。
"小周父子俩人很好,他去云南。我不知他怎么跟你说的。其实,这是几个老哥们,一起凑钱给他俩包的一片古茶园。"
我一听就愣了。
转念一想,确实如此。跟周师父这么多年,他那几个亲戚,我都知道,心里边也都有数。没听说谁在云南包茶山。
当下,我对程瞎子说:"师父是没跟我说过实话,他只说是亲戚请他们过去,帮忙看茶园。"
程瞎子听罢:"是了,他是不想让你知道有我们这些人存在。毕竟,你现在初通了武上的功夫,能打暗劲,小有成就。但跟那帮人比起来,你还是不行。那帮人中,有好有坏,遇到好的倒也罢了,遇到坏的,你吃了大亏,小周他本就有残疾,也没办法替你出头,你不得让他替你活活急死呀。"
我听了一想,确实如此。其实,周师父一直拒绝我打听他太多,同样也一直反对我进入这个江湖里来。他更多希望我是一个拥有正常社会生活的人。
程瞎子:"小周父子俩,都是庚金命的人,命里土又厚,风水上的九年上中下三元运,这又落到了西南之地。"
"西南,有金,有火。庚金倒是不怕火。但他们命中虽有水,但少木。正好,这茶树是乙木之象。到了西南境地,合上一个乙庚正好对上这两人这些年走的大运。"
"正因如此,这些老哥们儿才将他二人安排到这里。"
"小仁子啊,我见到你师父的时候,他提起你了,你知他怎样说的吗?"
我问:"周师父怎么说我。"
"他说是教了一个大学生,物理学的特别好。他说,你毕业了应该是给人家当老师的人。是教物理,化学这些现代学科的老师。他还笑着说,可没人知道,这个老师学到的是最最牛X的形意功夫。他还说,是求着京城老七,让他安排人,帮你通了两关。将暗劲,找齐了。他说,那是他送你的最后一份大礼。并且,他觉得你应该会在老师这个行业,有很好的发展。"
"他不知道后边的事儿,不知道你去了可可西里,更加不知道,你已经来了云南。"
我一听,冷不丁就明白什么了。
程瞎子说:"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全都清楚。你想早点见到你师父,跟他们父子俩见见。可是你要知道,你不再是当初那个,师出无名,让人看不入眼的小仁子了。你现在搁江湖,你是大官人!"
"你只要一出去,回到云南,立马得落入很多人的眼中。这是其一,其二,你去了,以小周的本事,他一眼就能看出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你说,你这样,是不是给你师父心里添堵?"
我冷静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云南这事儿,我闹的这么大,去了保不齐就暴露周师父和铁蛋叔的位置。
要是有人知道了,过去山上找他们。那不是给两人平静的生活添麻烦吗?
还有,周师父若看出我杀过人,沾染了这些恩怨
我有些不太敢想。
程瞎子这时说:"仁子啊,你师父不是一般人,他腿好的时候,在京城,像七爷,还有他身边那些人,见到你师父,是不敢主动说话的。"
"但现在不同了,因为小周的腿没了。"
"仁子,你是他徒弟,你能把他丢的面子,给挣回来吗?"
程瞎子话说的慢条斯理,很淡,很淡,可一扔出来,却不亚于一个大雷,一下就给我惊醒了。尽叨坑亡。
师父的面子,师父当年在江湖的地位丢了。
我这个当徒弟的,得给师父挣回来,赢回来。
可现在的我,怎么挣,怎么赢
程瞎子这时伸手搭在了我手上,用中指轻轻点了两下说:"有心,有念,能立志,行事。这是好。但千里行,要始于足。再大的事儿,也是一点一滴做起来的。现在,好好养身子骨。把这一身的经脉养好了。明儿个,彪子可能跟骆家那个小楼,领着他们那儿的山狗,老单一起回八极。这两天他们说来着,先是去西安,把彪子师门的人,找一找,拢一拢。"
"单老头,把事儿说一说。让大家知道当年的恩怨,误会。过后,可能还得去次南京,跟骆家那拨人见见。"
程瞎子继续:"你呢,我和那个傻乎乎的老道商量了,给你安排了一些课。叶家的丫头,要是愿意跟着凑个热闹,就一起跟着看看。"
我心中一动:"程前辈,你要传我什么?"
程瞎子微微一笑:"谈不上传,可却是一些简单至极,外人又不知的训练法门。你暗劲通虽通了,力也可以。但是还是缺了一个灵,一个快。你先养病吧,慢慢你就知道喽。"
讲过了这些,程瞎子伸手把那块紫黑的玉递到我手里说:"这玩意儿,你先在手上拿着玩儿,回头儿玩腻了,再还我就是。"
我噢了一声接过,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周师父。
我是要见周师父,但绝不是现在。我是要等到给师父挣足了面子,自已的能耐在江湖,社会上都稳定,强壮起来后。能让周师父在知道我进入高术世界的前提下,也一样对我放心,不担心的时候才行。
一个江湖,即凭自已本事,立住,站住,雷打不动!
一个社会,不说坐拥多少钱吧,起码房,车,余钱,糊口的稳定营生,这些东西得有。
而这些东西,才是我送给周师父的大礼,一分沉甸甸,让他足以放心的大礼!
为师者,最想看到的是弟子的成就。
最不愿看到的,是弟子在社会上生活没个稳定着落,江湖上能耐不高不低,且还惹了大大小小的麻烦。那样的话,得把师父给愁死了。
我可不能因一已之私,去见了周师父,到时我是开心了,到头来却把老人家给愁坏喽。
念及至此,我心释然了。
一方面期待程瞎子和听松道长会给我按排些什么课程。
一方面也是关心这金刚果树究竟弄的怎么样了。
就这么,我在床上一连躺了三天,这三天都是叶凝伺候我,给我擦脸,喂粥,帮着做药灸。
此时叶凝全然没了刚出京城的那股子娇蛮专横的横样儿。
她像极了一个小女人,一个找到可以倚靠男人的小女人。
然后,在这三天中,第二天的时候,马彪子跟我告辞,他要和小楼,领上山狗叔,单老头子一起走了。
计划如程瞎子所说,先去西安,到那儿把他们那一脉的几个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