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第三天。
天刚微微亮,甄源就在客厅嚷嚷着,絮絮叨叨一天的流程,发誓要和依依过一个完美的一天。被吵醒的阿秋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被窝里,闭着眼睛,准备再来个回笼觉。
这么早,你确定有地让你去么?另一个清晰的声音传来,是熙扬。
阿秋了无睡意,支起耳朵偷听。她的男孩最大的爱好就是过了午夜再睡觉,一觉就睡到第二天中午,若不是有要紧事,绝不会起这么早。
你懂屁啊,我是要去花店等着,买今天早晨包好的第一束鲜花。甄源激动着情绪,话音都在颤抖。
玫瑰?男孩似有似无的询问。
不,薰衣草。我们是很纯洁的,小宫同志。
哦?谁说你不纯洁了?喂,别喷你的劣质香水了……让我想吐。
啊啊啊,那怎么办啊。甄源抓狂在客厅暴走,声音又提高了两倍。
我去,给小爷安静点,阿秋还在睡觉。
声音默。
我去,你再喷另一种劣质香水,会有用么?给小爷滚远点。
负负不是得正么?
滚不滚?
“嘭”关门的声音。
“吱”好像是门开的声音。
扬扬,你起这么早不也是约会么?和你的校花女朋友。
给老子滚。
没事,阿秋睡着听不见。
滚不滚。
“嘭。”
“嘁哩咕隆锵”
某种玻璃碎掉的声音。阿秋猜测客厅里的哪个小物件那么无辜失了性命。
“嘭。”
世界安静。
“再见。”阿秋轻轻的说,糯糯温暖的语调。而后蜷蜷身子,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这两个家伙走了,终于可以继续睡觉了,会一觉睡到……睡到开学的吧。
满脑子的,那个刚毅消瘦的脸庞,那双像星辰的眼睛,那个模糊的背影,那个带她回家的熙扬,那个给她很多温暖的少年郎。
左翻翻,右翻翻,被子里的空气烦闷起来,阿秋一下子坐起,看着空旷旷的房间,心里有一点点一点点的难过。
真的就一点点的悲伤和难过。
好害怕。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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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熙扬摔坏的是一个很久没有插花的玻璃花瓶。
阿秋叹了口气,随手挽起头发,就开始收拾残局。认真仔细的扫了三遍,擦了三遍,左看看,右看看,依然不满意。她的男孩来了兴致,就会赤着脚乱跑,她害怕万一自己疏漏了哪颗小小的玻璃渣子……后果不能想象。
于是,熙扬开门时,阿秋正蹲在门口的位置,徒手摸着一块块地板砖,小心翼翼的检查每个角落。
“阿秋,你在干什么?”熙扬站在门外,露出一个大大的迷倒人的笑容,瞪着眼睛看着阿秋,目光,深邃,好奇。
“没事。”阿秋低着头,摸完最后一块地板砖,起身,离开,没有看男孩一眼。
“哦,咦?好干净,你打扫的么?”熙扬有些心虚的开口,音调怪怪的,仿佛是一个处在极其寒冷地方的人,才有的瑟瑟发抖的音调。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么?”阿秋带着好奇转身,哀怨的看着这个始作俑者,语气淡淡的。
面前的男孩,裸着双臂,上身只穿着一件无袖的背心,男孩原来的衣服被他团成一团护着某物在怀里,双手托着。
树叶已经开始凋零的秋天,早晨宛如初冬的寒冷,跑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都捂的和粽子似得,哪有耍帅耍成这样的,她,她没有关心你么?阿秋看着男孩的一身装扮,快要气死了自己,脸色越来越平静。
“阿嚏!”熙扬眯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阿秋。
唉……阿秋轻轻叹气,忍着情绪,转身去厨房给男孩接了一杯热水。
“把这个喝了。”
“没手拿。”
“然后类?”
“你喂!”
“宫宁熙扬,你以为你是谁呀,让我这么伺候你?爱喝不喝。你把……”阿秋转身,杯子“嘭”的一下用力的摔在了桌子上,水从杯子里溅了出来。如若平时,她一定会满足这个少年小小的撒娇和骄横,可今天,她实在忽略不了他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的存在。
“欸?你生气了?你干嘛生气呀?我就说说呀,再说我手里拖着东西,怎么拿杯子,你的同情心哪里去了?”熙扬有些着急,三步两步走到阿秋的面前,眼睛瞪得极大,半开玩笑的认真的说着有理有据。
所以,我的生气在你眼里只是个玩笑么?
募地,更加委屈。
“你还想说什么?”阿秋昂头,眼睛里充斥着泪水,雾蒙蒙的。
男孩一怔,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明明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却无能为力。
半响。
“那个,阿秋,你吃早饭了么?”他不喜欢看到她哭的样子,便半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拿出裹在衣服里的东西。“呐……我给你买了小笼包稀饭,还有鸡蛋。我拿衣服捂着,幸好还是热的。你……要吃么?”
所以,
你要吃么?
我起早特意买给你的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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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屋外阳光明媚。
熙扬家,阳台上,阿秋踮脚,努力,一件一件搭着刚刚洗好的衣服。那时,居民楼里搭衣服的地方就是简易的一条从左边拉到右边的绳子,而这个绳子显然是熙扬制定的高度,每一次踮脚,都觉得自己矮到了小人国里。
难到夏知秋和宫宁熙杨之间就是这个距离,凭自己永远无法逾越的么?所以没有灰姑娘的水晶鞋,也没有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童话?于是阿秋有些沮丧。
“阿秋。”熙扬睡眼惺忪的出现在阿秋的身后。
“醒了?”阿秋没有回头,淡淡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