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 像是被调快了指针。</p>
转眼到了年底，事情扎堆，张闻这么佛的老板, 每天也是忙得如陀螺, 这天, 他又来找江川谈工作，倒是没忘了敲门。</p>
等了好一会儿, 门打开, 夏屿走了出来。</p>
跟他打招呼时, 有些不自然, 两鬓头发有点湿。</p>
进门后, 江总正站在桌边，低头系袖口的扣子。身上衬衣格外板正, 似乎是新换上的。</p>
张总：“……”</p>
掉头就走是不是也不大好？</p>
江川解释：“夏屿刚才来哭了一鼻子, 蹭了一身。”</p>
张总立即松了口气, “小夏压力太大了？”</p>
江川：“还好, 工作中难免的，有负面情绪及时发泄出来就好。”</p>
张总心说，这不是发泄, 这是发狗粮。</p>
随着这俩人的故事一点点流传出来, 现在整个公司都在嗑这对cp。连他都忍不住关注。别人都在猜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他想的是，可千万别奉子成婚。</p>
这个问题，两位当事人也很注意。</p>
江川把酒店退了, 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同居。亲密互动的场地却从床上转移到了厨房、健身房……嗯，在厨房携手做饭，在健身房一起流汗。</p>
江川现在已经能做出几个拿手菜了，比如, 宫保鸡丁盖浇饭。两人有时间就自己动手，当作情趣，没时间就点外卖。比起吃什么，更重要的是和你一起吃饭的是谁。</p>
到了晚上躺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无比满足。他的臂弯，就是她心灵栖息的港湾。男人和女人建立起亲密关系，的确会增加幸福感。</p>
夏屿想，他们应该就是sul mate了。</p>
***</p>
年度总结会上。</p>
回顾这一年各方面的成绩，江川代表投资方感谢所有同事的努力，来年再接再厉。</p>
白薇顺势提出，“这么说，有望在年会上看到江总跳舞了？”</p>
众人视线都投向夏屿。</p>
江川平静接招：“比起这个，还是红包和奖品更有意义。”</p>
当场宣布，抽奖奖品数量翻倍，多出来的部分由他个人出资，立即换来一阵欢呼，还是真金白银更有吸引力。</p>
到了年会这一天，江川和岑东都被人围着敬酒。岑东刚升为vp，年后就要离开蜗窝网，接手新的项目。所以，这次也算是为他践行了。</p>
肖贝贝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岑东起身，面色温和，给了她勇气。</p>
她诚恳道：“我要谢谢你。”</p>
因为遇见你，让我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p>
两人碰杯，肖贝贝一口喝了，呛得迸出泪花，岑东拿了纸巾递给她。她道谢，拿纸巾擦眼，转身就走，本想回自己部门那一桌，又换个方向。</p>
夏屿隔着人群看到这一幕，想跟过去看看。因为这让她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走近江同学，也是一颗忐忑又脆弱的心。</p>
同桌的田雨桦却叫住她，又喊来白薇，让她们俩喝一杯。</p>
白薇一脸的不自在，夏屿也没必要主动示好。</p>
直到田雨桦离开，白薇才开口：“我以为你会针对我。”</p>
夏屿平静道：“我没那么狭隘，也没那么闲，当然你也要适可而止。”</p>
她说这话时，拿起一瓶红酒，倒了两杯。</p>
她的风格不像田雨桦，通过改变自己来适应角色，每升一级，就让自己远离人群、甚至离自己更远一点。这或许是早些年职场女性不得不选择的一种方式。</p>
如今，她可以更自在，更自我。</p>
人更容易对与自己水平差不多的人产生嫉妒，一旦你明显超越了他，也跳出了他的视野。</p>
连孙杰刚才都跟同事一起过来，提起过去在同部门时的点滴，说那时候就看好她，巾帼不让须眉。夏屿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他转性了，无非是为了自保。</p>
白薇只会比孙杰更聪明，因此也知道该怎么做。</p>
***</p>
春节假期，林晓彤组织了一次高中同学聚会。</p>
夏屿公开恋情后，也跟林晓彤报备了一声，她是既意外，又不是特别意外。毕竟，能让夏屿放弃林逸这种条件的，也只有江川能做到了。</p>
班级聚会过几次了，只是夏屿从没参加过，江川更是早已成了传说。林晓彤在班级群宣布，这次会有一两位神秘嘉宾。</p>
搞得大家都很期待。</p>
所以当两人一起出现时，众人起初还感叹“两位稀客”，待反应过来，不由卧了个槽。</p>
还是江川那个体育生同桌一语道破真相：“原来你才是孙悟空，都翻去大洋彼岸了，还是没翻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p>
夏屿小声说：“人家想当观音菩萨。”</p>
江川低声提醒：“你确定？观音可是男的。”</p>
接下来，俩人就没机会说悄悄话了，被残忍分开，江川成了香饽饽，应付各种理财投资方面的咨询。夏屿则是去跟“媒人”叙旧。</p>
朱卉本科毕业出去读了硕博，也是好几年没回来了。夏屿跟她保持着神仙般的交情，一年聊个一两次的那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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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卉听了她和江川的重逢过程后，惊讶：“这家伙是属树懒的吧？三年前就跟我打听过你，居然这么久才行动？”</p>
夏屿也有点懵，三年前？她还在非洲呢。</p>
朱卉问：“那你们怎么还不结婚？不知道民政局怎么走？”</p>
夏屿说：“我们俩事业心比较重。”</p>
朱卉了然地笑笑，感慨：“这种时候，有点想念李雪霏女士，如果她也在，脸色一定很精彩。”又说，“再见到她，你可能根本认不出来了。”</p>
夏屿没深究这句话的含义，那一页，在她这里早掀过去了。</p>
聚会过后，她和江川去夜游高中，大过年的连门卫都放假，就在大门外走了一圈。</p>
夏屿提起朱卉说的那件事，江川承认：“那会儿的确想过去找你。”</p>
“当时手上有个项目做完能休个长假，足够来一次非洲游，只是又有变数，休假取消。”他呼出一口白气，“有些遗憾，但很快就想通了。”</p>
“就算去了也只是来一场‘偶遇’，就算重新联系上，还是要继续异地，当初分手，不就是因为两地相隔、沟通不够么。”</p>
夏屿在心里点头。他的这种理性思维，习惯了以后会格外佩服。感情本就是一种冲动，很少有人能如此沉得住气、有能力做这样的布局。</p>
她感叹道：“你不是属树懒，是属南极。”</p>
那里每一座冰川都有着上万年的历史，耐得住寂寞，经得起岁月。</p>
江川听到“南极”：“果然是你给我起的。”</p>
夏屿听他这语气：“你早猜到了？”</p>
江川笑出酒窝，“冥冥中有一种感觉。”</p>
冬天夜晚还是很冷，他抱住她，让她暖和一点，问：“还给我起过什么？”</p>
“冰川啊。”</p>
他嘶口气，“怎么都这么冷？”</p>
夏屿笑，因为你那时候就很冷。</p>
江川的唇贴着她耳边，温柔命令：“再想个热乎的。”</p>
热乎的？</p>
夏屿轻声说句：“老公？”</p>
抱紧她的手变得更紧，在她被勒得透不过气时，江川又松开一点，低头，娴熟地锁住她的唇，灼热的唇，更热的呼吸，正是她此刻需要的。</p>
两人就在零下的冬夜，在紧闭的校门前，长长久久地热吻。</p>
像是弥补没能在高中时代早恋一场的遗憾。</p>
***</p>
年后开工不久，江川获得一项殊荣，亚洲最具影响力投资人。</p>
颁奖地点是香港。</p>
夏屿刚好也要去出差。好吧，其实换别人也可以，是她特意安排的，担了这么久“公费谈恋爱”的名声，两人还是头一次搭乘同航班，有点约会的小兴奋。</p>
还特意找了电影看，《爱在日落黄昏时》。</p>
第一部片尾男女主分别，又错过约定，再一次见面是九年后。</p>
这一次是夏屿睡着了，江川给她拉好毯子，一个人继续往下看，看男主为了和女主多呆一会儿，一再推迟出发的时间。</p>
男主把女主送到家，坐在床边听她弹吉他时，夏屿醒了。</p>
一起安静看到完，夏屿问：“他们kiss了吗？”</p>
江川愣了愣。</p>
她刚从睡眠中得到补养，眼睛亮亮的，脸蛋红扑扑，似乎是好奇，又似乎是暗示，江川在心里笑了下，靠近她。</p>
管他们亲没亲，反正他们要亲了。</p>
夏屿伸手抱住他的头，管有没有人看，反正也不认识。</p>
一路柔情蜜意，落地香港，离开机场前，还真遇到个熟人。</p>
在女士洗手间。</p>
一个衣着贵气的女士，盯着夏屿上下打量，夏屿看回去，反应了一瞬才认出对方。</p>
李雪霏眼里有着不可思议：“你变漂亮了。”</p>
夏屿：“你也是。”</p>
毫无交情可言的人，懒得交换更多信息。</p>
李雪霏扫了眼夏屿空空的左手，“你还没结婚？”</p>
夏屿反问：“你结了？”</p>
“嗯。”李雪霏扬了下手，钻戒晃眼，她也多了几分优越感，先一步走出去。看到外面等着的男人时，脚步立即止住。</p>
“江川？”她回头，“你们是……”</p>
夏屿平静走上前：“一起的。”</p>
稍后，坐车去酒店路上，江川还板着脸，刚才他看着李雪霏那眼神，冷得像是要把人冻成冰柱，李雪霏也立即猜到原因，几乎是落荒而逃。</p>
夏屿握住他的手，“都过去了。”</p>
“她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p>
江川没好气：“微调了。”</p>
夏屿：“……怪不得朱卉那么说，什么时候调的？她以前也不难看啊。”</p>
江川只回一句：“可惜心丑陋整不了。”</p>
***</p>
夏屿忙完自己的工作后，就准备出席颁奖典礼。</p>
她带了一套可以做礼服的小黑裙，极简设计，优雅大气，也不会太惹眼。就是配饰还没决定，在两条项链之间犹豫，钻石还是珍珠？</p>
她在镜子前挨个试戴，又低头看了眼左手。</p>
江川穿着衬衣、手搭一条领带走过来，自从有了女朋友，他就“不会”系领带了。</p>
没等夏屿娴熟接过，他先握起她的手。</p>
“好像缺了点什么。”</p>
他装模作样思考了下，从裤袋摸出一样小小物件，替她戴到左手无名指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