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p>
楚玄清问。</p>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埋藏在他内心深处,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明明明嫣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她还是找到了自己；为什么因果的锁链已经被斩断，他与她之间, 还是产生了牢不可破的联系。</p>
楚玄清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p>
他刚刚出关，天枢峰的弟子惊慌失措找上他：“小师叔, 山下有个女人，号称怀了您的孩子, 要您负责。”</p>
</p>
楚玄清眉都不皱一下。</p>
他知道, 孩子不会是他的，只是那个女子胡言乱语。</p>
可心脏却忽然不受控制, 猛地跳动了一下。</p>
不知为何。</p>
他想起了明嫣。</p>
她那古灵精怪的性子，倒是很有可能说出这种话来。</p>
平静如止水的内心登时乱了几分涟漪。</p>
他别开脸, 将情绪掩于眼底, 冷声道：“不必管。”</p>
那人不过是找存在感罢了，只要不理她, 过几日便自然而然主动消停。</p>
没想到，很快过了几日。</p>
弟子又愁眉苦脸来通报：“小师叔，那女子还不走, 而且……”</p>
楚玄清眉头轻皱：“我亲自去。”</p>
能让天枢峰的弟子几次三番来通报，那女子必定不怎么好解决。</p>
楚玄清作为峰主，有责任处理。</p>
再加上他此时修为已臻渡劫，从天枢峰到山脚一个来回, 只要他想,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p>
一来一回，赶走那闹事的女子，根本不耽误任何事情。</p>
然而，楚玄清做梦也没想到。</p>
那女子, 正是刚刚苏醒后没多久的明嫣。</p>
接下来的事也就不必再赘述。</p>
楚玄清一向是一个有原则，且道心十分坚定的人；但前提是，不碰见明嫣。</p>
一遇到小姑娘，瞬间他所有的原则都会形同虚设。</p>
再加上明嫣在山脚下拉横幅，一哭二闹三上吊。</p>
摆出了一副不嫁给楚玄清当道侣绝不罢休的模样，见到楚玄清后，更是直直就往人怀里扑——</p>
后来，天枢峰就迎来了这位娇滴滴的小师娘。</p>
……</p>
从前楚玄清不问为什么。</p>
是因为明嫣失去了记忆，那些痛苦的回忆，他并不希望她想起。</p>
可如今，既然她已经都知道了。</p>
楚玄清就再也难以控制心中的疑惑。</p>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在他的剑境里。</p>
背后是滔天的血河，七把泛着寒光的长剑。</p>
楚玄清的神色很认真。</p>
明嫣的神色也很认真，她认真地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她现在告诉楚玄清，自己想要当他的道侣，只是馋他渡劫期的修为，会不会就在这里，被真的杀妻证道？</p>
想到这一幕。</p>
明嫣瞬间打了个巨大的寒颤。</p>
不行不行。</p>
如果真的这么说了。</p>
狗男人想必是不会杀了她的，但，他肯定也会难过；越是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就越是不忍心让他难过。</p>
有人说，善意的谎言比真诚的实话更美好。</p>
明嫣很赞同。</p>
所以明嫣眨了眨眼，瞬间便编造出一个十分合情合理的答案：</p>
“很简单，因为我想当仙君夫人。”</p>
楚玄清：“……”</p>
果然如此。</p>
自两人成为道侣以后。</p>
明嫣更多的不是缠着他一起双修或者游山玩水，而是有事没事就督促他好好修炼，比他真正的师父都要勤快。</p>
她是真的很想很想当仙君夫人。</p>
楚玄清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笨。”</p>
如果他果真飞升了，那她就在下界孤零零一个人了。</p>
还当哪门子的仙君夫人？</p>
“别捏了，把我的小脸捏大了怎么办？”明嫣嘟哝着，身体却不自觉依偎在楚玄清的怀里，搂着他劲瘦的腰：“那，我也想问夫君，夫君为什么总是不飞升呢？”</p>
书里写，楚玄清四十九次渡劫而不成，遂乃疯魔，杀妻证道。</p>
虽然现在明嫣后知后觉。</p>
书里那个楚玄清和她现在眼前的楚玄清，大概率不是同一个人了。</p>
可她还是有些好奇。</p>
楚玄清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飞升了吗？</p>
将来有一天，如果他也像书里的楚玄清一样，意识到自己这一生的努力都可能白费，他会不会也变得疯魔？</p>
“不是我的问题。”</p>
楚玄清说。</p>
明嫣：“……”好家伙。</p>
她感受到了学神那股浓浓的凡尔赛气息。</p>
什么？我这次竟然没考满分！</p>
那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是出卷人的锅，他卷子出错了。</p>
楚玄清轻咳了声，缓声道：“修真界已经有数千年没有修者飞升了，以我所见，不是他们修为不足，而是不能。”</p>
明嫣眼前亮了亮：“原来是这样！”</p>
她就知道，楚玄清这么聪明，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p>
上下界之门关闭。</p>
就算是楚玄清这么厉害，也无法飞升。</p>
“不过——”</p>
楚玄清忽然顿了顿，他手指轻轻顺着明嫣的黑发滑下：“也不是没有法子。”</p>
明嫣心下一惊：“什么？”</p>
学神竟然连出卷人错误都能解决了！</p>
下一瞬，楚玄清带着她一跃而起，神识离开剑境。</p>
回到现实世界。</p>
他没有回答明嫣的困惑，而是道：“走吧，去一趟玄天宗。”</p>
明嫣挑眉：“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要去玄天宗了？”</p>